第82章(第2/4頁)

連小偷進了平安街都改過自新,譚盛禮品德高尚得令人景仰,“父親……”

江守信怒目而瞪,“滾。”

知道又惹父親不快,江仁彎腰作揖,臉色蒼白地走了,出門碰到匆匆忙回來的江同,小廝攙扶著他,臉頰紅撲撲的,又出門與人喝酒了,江仁皺眉,“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往後少出門,多在家溫習功課。”

“是。”醉醺醺的江同頷首,舌頭打結,“祖父如何了?”

“醒了,進去看看吧。”

江守信生病請大夫的事不時就傳開了,說是怒火攻心,大夫還神秘兮兮的說和譚家有關,城裏讀書人就不明白了,江守信寫了好幾篇諷刺人家的文章,人家沒生氣呢,自己先把自己氣出病來,心胸委實太過狹隘了,想到江守信可能會是綿州書院下屆山長,就有人偷偷給韓博源寫信,把這幾月以來江譚兩家的事提了提,包括江同與友人說了哪些譚家的壞話,譚家人有是何反應,寫得清清楚楚……

最末,著重寫道:有此心胸狹隘不容人者為山長,吾甚患書院名兮!

韓博源收到好幾封類似的信,說實話,除了譚盛禮,他確實考慮江守信做山長,畢竟教出兩個舉人兒子,江守信此人是有些能耐的,然而發生這種事,他猶豫起來,關乎書院名聲,由不得他逞私人情誼,和書院其他幾位老師商量,最後,韓博源書信去梁州,請梁州曾夫子來綿州書院做山長。

可憐喝了兩副藥剛好的江守信聽到這事,又氣病來,這次較為嚴重,據說氣得吐了血,中風了。

他和譚盛禮理念不同,譚盛禮傾向於寒門學子,他自以為能代表富家學生,官場尚分陣營,文人分派系沒什麽大驚小怪的,誰知韓博源最後請了曾夫子,曾夫子何許人,中舉後回村種田辦私塾,兩耳不聞窗外事,請那樣的人來做山長,不是明晃晃打自己的臉嗎?

梁州離綿州遠,曾夫子趕路需要些時日,期間,韓博源開始重塑書院學風,首先降低了束脩,對求學者考察其學問,有天賦者優先,除此外,還鄭重邀請其他有清名的人坐館,不論功名,飽學之士即可,消息傳開,城裏炸開了鍋。

在曾夫子到綿州時,綿州書院已經換了門庭,金碧輝煌的大門撤掉,裝了簡單的木門,門前的石獅子換成了常青樹,乍眼瞧著,和普通私塾沒什麽兩樣,譚盛禮沒見過那位曾夫子,因為他已經在回府城的路上了,譚振業過了縣試,明年有府試和院試,譚盛禮不放心他獨自回去,帶著乞兒給他做伴兒,他問乞兒,“離開私塾會不會不舍?”

乞兒搖頭,“私塾沒有譚老爺好。”他喜歡去私塾是因為知道譚盛禮在家裏等著他,回家如果看不到譚盛禮他會難過,乞兒扁了扁嘴,“譚老爺,以後你去哪兒乞兒都跟著你。”

他喜歡聽譚盛禮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打家具,比如修堤壩,比如築城墻。

譚盛禮會心笑道,“好,到了府城,時間充裕的話就再給你找個私塾如何?”

乞兒想想,“好。”

外邊趕車的譚振業聽到老少對話,臉上有了笑,他知道父親為何堅持陪他回府城,他慫恿書院學生給韓博源寫信的事被他發現了端倪,雖不知自己哪兒露出了破綻,譚盛禮想問,必然能問到源頭。

入冬了,某些山路結了冰,馬車行駛得尤為緩慢,傍晚,繞過某座山頭,譚振業被前邊不遠處的客棧定住了視線,客棧外豎著匾額,歪歪扭扭的字刻著望父兩字,他皺了皺眉,回眸道,“父親,今日就先歇下罷。”

府試和院試三年兩考,都在明年,眼下時間充裕,用不著緊張趕路。

譚盛禮撩起車簾,冬天霧氣重,隱隱看到前邊有家客棧,來時有走官道,住的是集市客棧或農戶家,很少歇在路邊客棧,他被客棧名吸引,“好。”

客棧冷清,老板娘接待的他們,院子裏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玩泥巴,他們進院時,他目光陰狠地瞪了他們好幾眼,老板娘過去安撫他,“是新來的客棧,他們是讀書人,會識字。”

男孩眼神立刻柔和下來。

譚盛禮他們要了間上房,譚振業去院裏卸馬車,譚盛禮背著包袱上樓收拾行李,乞兒跟著他,約莫以為乞兒和他同齡,小男孩跟在他們後邊,乞兒回眸,看小男孩在流鼻涕,他上前,掏出手帕將其擦幹凈,“你想和我玩嗎?”

小男孩點點頭,乞兒問他,“我叫乞兒,你叫什麽名字?”

“望兒。”小男孩又吸了吸鼻涕,這時候,旁邊房間有人出來,看見小男孩,咧著嘴笑得誇張,“望兒,和叔出門掏鳥蛋去不去?”

只見望兒拎起手裏的泥巴就朝男子扔了過去,目光幽暗,完全不是七八歲孩子該有的眼神,乞兒擋在望兒身前,擡頭看向男子,賊眉鼠眼,模樣不討人喜歡,尤其是那雙眼,乞兒在很多地痞無賴臉上看到過,他伸手抓著望兒,喊了聲譚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