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看他臉頰酡紅,雙眼飄忽不定,譚盛禮正要收走他的酒杯,這時,譚振興噗通聲跪了下去,抱住他的腿,“嗚嗚嗚,父親啊,兒子不孝啊,兒子對不起你的栽培,擔不起振興家業的責任啊,嗚嗚嗚,父親啊,兒子不用,沒能為譚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父親,你打我吧,嗚嗚嗚……”

譚盛禮:“……”

“父親,你打我吧,求求你打我……”

譚振興:“……”

父子兩還真是像,沾酒就醉,醉了就發瘋,譚盛禮踹開他,“振學,扶他下去。”

譚振興抱得死死的,耍賴,“我不走,我不走,我就要父親打我,父親不打我我渾身不痛快。”說著,拿臉蹭了蹭譚盛禮小腿,“嗚嗚嗚,父親,你打我吧,我不想讀書,我討厭讀書,讀書太難了,我不是讀書的料,嗚嗚嗚……”

譚盛禮火大,“振學,把我的木棍拿來。”

就沒見過上趕著找打的,譚盛禮自然不會手下留情,握著棍子,剛落到譚振興背上,就聽他嗷嗚聲,閉著眼哭得驚天動地,陳山看得目瞪口呆,手裏的筷子都滑到了桌上,譚振業小聲解釋,“大哥生性如此,還望陳伯見諒。”

以前沒和譚振興喝過酒,不知道他醉後竟然這副模樣,譚振業說這話臉上都臊得慌。

丟臉,太丟臉了。

譚盛禮狠狠揍了好幾下,到後邊譚振興直接躺在地上睡著了,睡著後肩膀抽抽搭搭的,好不委屈,譚振業忙給譚振學擠眼色,兄弟兩拖著譚振興回屋,毫不客氣的將其丟在床上,掉頭就走,譚振學擔心,“會不會著涼啊。”

“皮糙肉厚的應該不會。”譚振業回道。

三兄弟裏,譚振興挨打的次數是最多的,但從沒聽譚振興抱怨哪兒痛過,愈合力驚人。

這樣的人,天生是挨打的命。

譚盛禮甚少在外人面前動過粗,而是譚振興讓他想起了花言巧語的譚辰清,火氣壓不住,不揍他幾下難消心頭之恨。

上梁不正下梁歪,譚振興很好的詮釋了這句話的含義。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大公子不勝酒力說胡話而已,犯不著大動幹戈。”陳山勸他。

譚盛禮收了棍子,“無事,新年新氣象,當給他松松筋骨了。”

父子兩的事陳山也不好多說,吃過飯他就要回客棧,譚盛禮怎麽挽留都沒用,邀請他元宵過來,陳山搖頭,“你們事情多,我就不來打擾了,在這祝你們諸事順遂,輕松考過府試……”

譚盛禮拱手,客氣地送他出門,巷子兩旁的門口掛著燈籠,照得青石板的地面紅撲撲的,走到掛蓮花燈籠的門前,陳山駐足,小聲道,“心知你心胸寬闊,但我還是得和你說聲,拿你們寫的對聯去街上賣的就是這戶人家,你端方雅正,難免被人利用,日後多留個心眼吧。”

院門兩側貼著對聯,字跡飄逸,譚盛禮點頭,“多謝了。”

送走陳山,譚盛禮回屋陪譚振學他們守歲,這兩日免了晚課,譚盛禮就拿了紙和筆教他們作畫,畫院子裏的桂花樹,屋檐下亮著燈籠,照得桂花樹朦朦朧朧的,譚盛禮讓他們先畫,畫完再指點,桂花樹就剩下枝幹,描出樹幹形狀,強調光影明暗就行。

不止譚振學他們,便是譚佩玉譚佩珠都來了精神,譚盛禮把筆給她們,讓她們試試。

譚佩玉連連後退,“不用,我聽聽就行,父親接著說罷。”

“試試吧,琴棋書畫,你們要喜歡我都能教你們。”譚盛禮骨子裏就不是重男輕女的,就別說見過譚家姑娘為家族犧牲的下場後,他待譚佩玉她們比譚振興他們要好。

譚佩玉側開身,示意譚佩珠去,“小妹試試吧,我去灶房看看燒的水。”

家裏並不富裕,哪兒有閑錢供她們培養興趣愛好,譚佩玉轉身去了灶房,後邊,大丫頭跟著,“大姑,學畫畫不好嗎?祖父畫的大丫頭很好看的。”

譚佩玉回眸,彎腰抱起她,“好,但大姑手笨,學不會。”

學不會就浪費紙墨了。

“大姑厲害,會學會的。”

譚佩玉摸摸她的頭,並未當真。

堂屋裏,譚佩珠也不肯拿筆,“父親,我手笨,找樹枝在地上畫就成。”幼時,父親教她們讀書認字,擔心她們浪費紙筆,就是讓她們找樹枝在地上寫字的。

多年習慣,她改不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譚盛禮沒有再勸,擱下筆,回屋找了兩支粗糙的竹筒筆出來,遞給譚佩珠,“這筆沒法用了,你要擔心浪費紙筆,就用這支試試吧。”

筆尖毛毛的,譚佩珠仔細看了幾眼,囁喏地拿過手,譚盛禮將桌上的紙推給她,“試試吧,按照我剛剛講的畫。”

太懂事的人招人疼,譚盛禮守著譚佩珠畫,待她畫完又去喊譚佩玉,譚佩玉說什麽都不肯,打熱水給大丫頭洗臉洗腳,完了抱著她坐在椅子上給她做絹花,譚佩玉針線活好,什麽樣式的絹花都會,譚盛禮看她安安靜靜坐在那,心裏不是滋味,譚佩玉的成熟,是子女中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