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頁)

最重要的是,日後他們外出參加考試,家裏留下的全是女子,出了事連個照應都沒有,要他如何放心得下。

搬家是最好的辦法。

一路無話。

晚霞的余暉漸漸散盡,進村後,歸家的村民們紛紛出來詢問情況,譚盛禮沒有架子,言簡意賅將縣試結果說了,態度溫和有禮,和以前沒什麽不同,和劉家高高在上的態度截然不同,擁過來的村民們連連感慨,心底愈發瞧不起劉家人做派,前段時間好多人請劉明章做保,羅氏到處吹噓誰誰誰給了什麽禮,趾高氣揚的態度看得人火大,而且羅氏去哪兒吹噓不好,偏偏來惠明村,不是明擺著膈應人嗎,吹噓不算,明裏暗裏打聽譚佩玉有沒有重新許配人家,笑人家是不會下蛋的雞,言語粗鄙,不堪入耳。

村民們真聽不下去了。

譚老爺作風正派,女兒被休都不曾說過劉家半句不是,便是譚振業坐監,也是譚老爺親自送去縣衙的,品性正直,竟被蠻橫潑辣的羅氏貶得一文不值。

太令人氣憤了。

如今看父子兩都過了縣試,不免為他們高興,想著他們離家三日,不好拉著多聊,聊兩句就識趣地各自家去了。

月亮高高掛著,鄉間小路上就剩下父子兩人,譚振興被村民們的熱情嚇著了,有點沒緩過勁來,縣試第四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但村民們好像特別興奮,仿佛自家兒子考過似的,譚振興不太理解眾人的心情,要知道,譚振學過了府試也沒看村民們前後左右簇擁的說好話。

反常即為妖,裏邊有蹊蹺。

果不其然,到家譚振學就說白天劉家人來過,譚振興氣得跺腳,長姐被休,三弟坐監,哪樁事不是劉家人搞的鬼,他們竟有臉上門。

他問譚盛禮,“父親,他們上門咱也不能動手?”

想到譚振業待在那種地方,譚振興氣得眼淚直往外冒,嗓子都變了,“他們欺人太甚,真以為咱怕他們了是不是,大不了玉石俱焚,誰怕誰啊。”

譚盛禮皺眉,沒有搭理淚崩的譚振興,問譚振學,“來的何人?”

“劉明章母親。”

“嗯。”譚盛禮走向木架的木盆,就著裏邊的清水洗手,眉眼冷厲,“我看你這段時間的書白讀了!”

譚振興不懂,劉家人得寸進尺,堂而皇之地欺負到家裏來,他們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就因為劉明章是秀才,他們就得低聲下氣的做人嗎?越想越委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到後邊大有水漫金山的趨勢。

譚振學:“……”

眼看譚盛禮陰沉著臉往堂屋走,譚振學急忙扯譚振興衣服,“大哥,快別哭了,父親拿木棍去了。”

“嗝。”譚振興的哭聲戛然而止,他驚悚地看向堂屋門口站著的背影,嚇得面色慘白,譚振學不知說他什麽得好,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怎麽動不動就哭,長姐被休回家都沒哭,他自己每次說起都哭,不知道的以為被休的是他呢,“大哥,往後遇到事別哭了。”

哭相太難看了。

譚振興忙扯衣服擦了擦淚,翻白眼,“你也沒好到哪兒去。”

丟下這話,他趕緊給譚盛禮認錯去了,認錯的方式很誠懇,雙膝跪地,大喊,“父親,兒子不孝。”

譚盛禮:“……”

真的跟他老子一個德行!

一模一樣!

換作平時譚盛禮毫不猶豫就揮棍子揍人了,今天沒心情,只打發他去書房抄書,別在眼前晃得他頭暈,托這不孝子的福,他這兩晚沒睡過好覺。

久違的木棍沒落下來,譚振興並沒松口氣的感覺,反倒更不安,抄書怎麽都靜不下心來,看譚佩玉端著飯菜進屋,他更惶恐了,“長姐,你怎麽來了?”

父親罰他抄書就是不給飯吃的意思,譚佩玉這麽做不是害他嗎?

“父親已經回屋睡下了,我來看看你。”

譚振興看了眼上房,黑漆漆的沒有亮光,他有些納悶,父親每晚都會默書,少有這麽早就熄燈睡的時候。

莫不是故意考驗他是否自覺?

“長姐,你不要管我,我不餓。”譚振興深吸口飯菜的香味,望梅能止渴,他笑了笑,“長姐,我不餓。”

譚盛禮這覺睡得沉,醒來時外邊天光已大亮了,上了年紀,不服老不行,稍微幾晚睡不好就異常疲倦。

院子裏沒人,幾只小雞在院墻下啄食,他走去書房,桌上擺著這三日譚振學的功課,旁邊還有譚振興抄的書。

字跡工整,完全沒有敷衍的痕跡,他翻了翻,最後幾頁字跡和前幾頁差不多,沒有抄著抄著就潦草完事,這點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