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2頁)

譚盛禮皺眉,細問原因,夫子不敢有所隱瞞,就把譚振業晚上經常翻墻出去鬼混,白天偷偷補覺的事說了,聽完,譚盛禮怒不可遏,有此不孝子,譚家如何不沒落。

但在夫子面前他沒表現分毫,平靜如常地與夫子寒暄,待譚生津將譚振業叫到跟前他亦沒動怒,“收拾包袱,往後就在家溫習罷。”

語氣平平,譚振業露出不舍之意,“父親,私塾挺好的,不若過兩月再回家罷。”

“今日就回。”譚盛禮辭別夫子,率先走了出去,任誰都看得出他平靜下的怒火,譚生津抵了抵譚振業胳膊,“收拾吧,我幫你。”

譚振業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到後院後,想起什麽,湊到譚生津跟前呲牙笑,“生津大哥,我的床在生隱哥的左邊,衣服被褥就麻煩你了,我出去趟,待會就回來啊。”

不待譚生津反應過來,譚振業嗖的跑沒了影,譚生津欲喊他,被生隱制止了,“別喊,喊也不會回來的。”

說完,兀自進屋收拾衣物去了,譚生隱愁眉不展的跟上,兄弟兩收拾好包袱,左等右等不見譚振業回來,譚生津憂心不已,辰清叔在外邊等著,被他發現譚振業在眼皮子底下都不老實,恐怕沒有譚振業好果子吃,他不怎麽和譚辰清打交道,但對讀書人,心裏莫名地敬佩又害怕,問譚生隱,“你知道振業堂弟去哪兒了?”

“不知道。”譚生隱扛著包袱,瞅了眼日頭,“去找辰清叔吧。”

譚盛禮沒看到譚振業人沒有多問,見譚生隱扛著包袱,眉宇從容溫和,不禁拿他和自家後人比,換作自家後人,扛著這麽大包袱恐怕早爛著臉喊累了,譚生隱明顯穩重得多。

譚盛禮便問他在私塾的課業如何,譚生隱和譚振業同年,據夫子說兩人功課不相上下,縣試還是有把握的,不多時譚盛禮心裏就有了數,確實如此,譚生隱文章背得熟,淺顯些的問題都能答上來,深奧點的就很吃力了,縣試不是問題,府試就難了。

快進村時,譚盛禮又讓他以晚春為作首詩,譚生隱額頭都開始冒汗了,垂頭道,“辰清叔,我作詩不太行。”

譚盛禮鼓勵他,“沒關系,明早你把以前寫的詩拿來我瞧瞧,慢慢來,能補起來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看得出譚生隱是個腳踏實地的孩子,就品行而言,比他子孫後人好太多了。

不知是不是成見太深,譚盛禮看其他孩子都比譚家孩子強,無論品行還是談吐,都在他們之上。

譚生津也是讀過書的,這路回來,看譚辰清談吐不凡,隨便問兩個問題譚生隱都答不上來,堅定認為他是有大學問的人,扛著譚振業包袱的他直接將譚辰清送回家,沒進院子呢,就聽到裏邊傳來讀書聲,聲音不大,也夠他驚訝許久了,自譚振興成親後就再沒翻過書本了。

今天竟在屋裏讀書,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待看到洗衣服回來的譚佩玉後,他好像明白譚家發憤圖強的原因了,劉家和城裏張家小姐定親了,臘月完婚,譚家再不爭氣的話,幾兄妹的親事都會受到影響。

“辰清叔,劉明章縱使是個秀才,明眼人都知是他忘恩負義……”

譚盛禮看了眼嫻靜如水的譚家姑娘,說道,“舊事莫再提罷,劉家和譚家已經沒關系了,他是好是壞與我們無關。”劉明章或許才高八鬥,但德行有損,他日為官亦會落人口舌,譚盛禮懶得與他爭執,在他眼裏,譚家姑娘端莊賢淑,善解人意,他劉家遠遠配不上呢。

作為譚家老祖宗,譚盛禮自有股傲氣,他的傲氣與譚辰清的狐假虎威不同,那是作為天子帝師的清傲,豈是尋常人有的?

譚生津不敢再提,想到譚佩玉被休至今,從沒聽到譚家說劉家半句不是,倒是劉家成天背後說譚家是非。

論氣度和胸襟,孰高孰低顯而易見。

譚家的底蘊,不是劉家能比得上的,哪怕劉家再出兩個秀才也趕不上。

譚生津態度愈發恭敬謹慎,擱下包袱,轉身就回了,子孫不爭氣,譚盛禮亦沒有閑工夫,進屋檢查譚振興背書情況,順便考察文章的含義,可能已經請教過譚振學的緣故,譚振興回答得不錯,幾題下來,驕傲得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

可能沒看到他手拿棍子,譚振興膽子大了點,“父親,包袱是三弟的嗎,怎麽沒看到他人啊。”

包袱回來人卻沒影,有蹊蹺,他就說譚振業是個陰險狡詐的人,果然。

“你要不要出去找找?”譚盛禮斜著眼,將他的小心思看在眼裏,無非這兩日挨了打,害怕自己偏心不揍譚振業罷了。

半點沒有身為長兄的氣度,家門不幸,竟生出這麽個玩意來。

不出意外的,譚振興又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