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子失寵(第2/2頁)

回到院裏,使喚佩珠晾衣服,順便給他弄點吃的,洗衣服時不覺得,眼下餓得頭暈眼花都快站不穩了。

“大哥。”譚佩珠拉開房間的門,站在門口沒動,她旁邊的小女孩歪著腦袋,閃著黑溜溜的眼珠,譚振興來氣,“你要餓死我啊。”

“大哥,晚飯已經過了,沒有剩飯。”譚佩珠開門見山地說。

“沒有重新給我……”等等,譚佩珠什麽意思,沒有剩飯他就不吃了?合著他洗了一天衣服就只配吃剩飯啊,“小妹,你什麽意思啊……”

余下的話沒說完呢,就聽譚佩珠說,“是父親的意思。”

譚辰清的意思啊,那真是再明智不過了,“父親英明神武,他的決定都是對的,罷了,不吃就不吃吧。”

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心底卻戚戚然,他不知自己究竟哪兒得罪了父親,要他這般收拾自己。

“大哥,要我晾衣服嗎?”

“不用,我自己來吧。”再不好好表現,恐怕明天也沒飯吃,譚振興或許愚鈍,腦子沒銹掉呢。

晾好衣服,譚振興不死心的去灶房轉了圈,真沒吃的,他又去譚振學屋裏,問譚振學有沒有吃的,隨便什麽,能填肚子就行。

譚振學已經睡下了,屋裏黑漆漆的,譚振興納悶,“二弟,你不看書了?”

家裏讀書最勤奮的就屬譚振學了,日日熬夜讀書練字寫文章,父親是他是最有希望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

怎麽這麽早就睡了?

“熬夜傷身,父親說我身體沒恢復過來,修養段時間再說。”

譚振興心裏不是滋味了,他在外累得像頭牛,人家已經悠悠吃過晚飯睡下了,待遇差太多了吧,而且他沒做錯什麽事啊,忿忿不平的準備回屋睡覺,拉開門就聽到小女兒的哭聲,哭得他心煩意亂,真要說做錯什麽事的話,就是生了個女兒了。

都怪汪氏肚子不爭氣,害他被連累。

本以為洗了一天衣服苦日子就過去了,哪曉得想多了,苦日子分明才剛剛開始呢。

因著頭天沒吃飯,天不亮他就被餓醒了,屋裏亮著油燈,汪氏已經起了,在奶孩子,他也餓,便起床去喊譚佩珠煮早飯,剛推開門,就看到似曾相識的那幕。

譚辰清拎著棍子,滿臉肅殺的站在屋檐下,如索命的閻王。

他怕了,跪地就要大哭求饒,膝蓋彎至半空,腦子裏突然靈光乍現,繃緊顫抖的腿,膽戰心驚地拱手,“父親。”

譚盛禮面無表情,“起這麽早作甚?”

譚振興瞅了眼天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心虛道,“讀書。”

“滿嘴謊言,劈柴去。”

譚振興雙腿哆嗦,昨天洗衣服,今天劈柴,父親是要栽培他做個地地道道的農夫啊,不由得心下大駭,“父親,兒子錯了。”

“錯在哪?”

“不該說謊。”

譚盛禮揮棍子,語氣加重,“劈柴去。”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父親經常教誨他們的話,如今不管用了?劈柴他是不去劈的,他要讀書,堅決不做地裏刨食的農夫,看他杵著不動,譚盛禮揮起棍子就揍他,痛得他嗷嗷求饒,“劈柴,劈柴,這就劈柴去。”

都說母憑子貴,他是生個閨女地位一落千丈啊。

木棍堆在後院,斧子他怎麽也找不著,只得回屋問汪氏。

隔壁屋亮著油燈,傳來譚振學誦讀的聲音,聲音清潤,如晨風拂過,譚振興心下羨慕,他也想讀書,讀書好啊,讀書不用幹活。

可他不敢忤逆他父親,說劈柴就得劈柴。

只是胳膊酸得擡不起來,劈了半天功夫都沒把柴棍劈開,明明譚佩珠輕輕舉高落下柴棍就裂開了,為何到他手裏就不聽使喚了呢?洗衣服比不過譚佩珠就算了,劈柴竟也比不過?

他不信邪,咬緊牙關,重重地舉起斧子,拼盡全力的劈下。

沒劈開。

再來,仍然不行。

晨光熹微,煙囪升起了裊裊炊煙,饅頭的香味湧入鼻尖,他更餓了,又餓又困。

正想丟了斧子去前邊問問是不是吃飯了,擡頭就看他父親抱著棍子站在走廊上,目光如炬地望著自己,他精神一振,用力地揮起斧子,啪的聲落下,斧子劈入柴棍,拔不出來了。

譚振興:“……”這不存心跟他作對嗎?

孺子不可教啊。

譚盛禮嘆息,背身離去,“吃早飯吧。”

譚振興快哭了,說實話,看他父親的臉色,以為早飯沒他的份兒了呢,好在是他想多了。

堂屋有兩張餐桌,譚辰清講究,家裏的男女分開坐的,譚振興到時,卻看譚佩珠抱著大丫頭坐在譚辰清旁邊,譚辰清拿湯匙攪著碗裏的粥,喂大丫頭吃粥,好一副祖慈的畫面。

“父親。”他動了動唇,想提醒譚辰清,大丫頭是閨女,不能考科舉,不能繼承家業,譚辰清是不是糊塗……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