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秀才送禮(第2/2頁)

“父親,姐夫考中秀才,咱們送什麽禮好啊。”譚振興不太瞧得上劉家人,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劉家出了秀才,不僅能免20畝稅不說,還能免2個人徭役,這在祖祖輩輩種地為生的農家人看來,是天賜的福運啊,自是要好好巴結,沾沾喜氣了。

譚盛禮沒有作聲,譚辰清重男輕女,提及長女的次數屈指可數,對女婿似乎也頗為不滿,聽譚辰清的口氣,劉家該是瞧不起譚家的,純粹看中譚佩玉賢良淑德又認識字而已,這對譚辰清來說是莫大的侮辱,明面上不曾甩過臉色,在他面前沒少罵劉家狗眼看人低。

劉明章考中秀才沒送消息來,只怕也是有想法的。

不過他更在意自家的事,冷冰冰反問,“家裏還有拿得出手的禮物嗎?”

托譚辰清這個不肖子孫的福,譚家清貧如洗,僅有的銀兩給譚振學做了車馬費,剩下的買了清明祭祀用的香蠟,雞和酒。

譚振興發愁,“那如何是好,劉家宴客,咱不去怎麽行。”

他和譚盛禮商量,“父親,不若問隔壁鄰居借點吧。”像這幾日父親吃的雞,全是問鄰居借的,以後有錢了折成錢還回去。

語聲剛落,就看父親面露兇光,雙手按向身下的凳子,譚振興身子一顫,趕緊跳開兩步遠,護住腦袋求饒,“不借不借。”

他父親是個要面子的人,怎麽可能問別人借錢,是他多嘴說錯了話。

去劉家的事情沒有再提,譚振興心頭郁郁,劉明章考中秀才,劉家勢必水漲船高,他們不想方設法和劉家搞好關系,被別人捷足先登就虧大了,左思右想,譚振興回屋找汪氏,讓汪氏出面借錢,這樣就無損於他父親的顏面了。

“投其所好,姐夫如今是秀才了,你借了錢去鎮上買套文房四寶,明天我們去劉家瞧瞧。”

汪氏正側著身奶孩子,不知為何,奶水不足,孩子吃不飽經常扁著嘴哭,雖說是女兒,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掉下來的肉,公公和丈夫嫌棄,她卻喜歡得緊,輕柔撫了撫女兒額頭,問道,“借多少錢合適?”

她是地地道道的鄉下人,在她觀念裏,提到文房四寶就是錢堆出來的,村裏有個老童生,他媳婦經常罵他買筆墨紙硯的錢都夠給兒子找個如花似玉的好媳婦了,偏偏老童生性子倔,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讀書,幾十年都在為科舉奮鬥。

村裏好多人說他是魔怔了,半只腳邁進棺材的人,即使考上秀才有啥用,不如攢著錢給兒子找個媳婦延續香火。

因此聽譚振興提到文房四寶,汪氏心頭跳了跳。

譚振興哪兒知道借多少,以往都是譚辰清負責禮節方面的事,他拎東西跟在身後就完事,琢磨道,“多借點吧,真要用不完留著貼補家用。”

汪氏心裏沒底,卻也應下。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她就起床準備做飯了,踏出門看院子裏站著個人,灰衣長袍,背影筆直,腦袋直勾勾仰著,望著頭頂枝繁葉茂的柚子樹,差點以為自己見了鬼。

定睛一看,是公公,汪氏想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小聲道,“父親,你醒了啊?”

在譚家,稱呼是有規矩的,不能像普通人家喚爹娘,而是稱父親母親。

哪怕汪氏嫁進門四年,仍不太習慣。

譚盛禮回頭,看是汪氏,眉頭皺了皺,“譚振興呢?”

汪氏指了指屋子,“還睡著呢。”

不睡到日曬三竿他是不會起的,汪氏已經習慣了,譚家除了還在讀書的譚振學和譚振業,幾乎都是愛睡懶覺的。

譚盛禮輕輕嗯了聲,讓汪氏回房間躺著,把月子坐滿,其余的事別管。

子孫不孝他來管。

薄霧散開,太陽升起,暖暖的灑下金黃的光,至半墻時,譚振興醒了,他踢開被子,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像平常般出門找吃的。

推開門的刹那,明亮的光刺得他睜不開眼,‘哇哦,又是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剛想吟詩兩首,突然,腦子一片空白。

因為。

他父親握著根手臂粗的木棍,殺氣騰騰地站在門外,面目扭曲得幾近變形,他雙腿打顫,下意識的抱住腦袋,雙膝跪地,淚如泉湧,“父親喲……”

“閉嘴!”

譚盛禮火氣積攢幾十年,可恨其他子孫不在,否則挨個打,他揮起棍棒,毫不猶豫地落在譚振興背上,“滿口子孫不孝愧對列祖列宗,結果整日貪吃貪睡虛度光陰不思上進不求進取,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譚振興疼得嗷嗷大哭,想說是不是打錯了人,他昨天已經挨過打了,“父親……”他嚎啕大哭,“我是老大啊。”

老二在隔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