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我很難去接受那個答案,但很遺憾,那是事實。”

“我的認知如何變化,我如何欺騙自己,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她不是人類了。

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一定不會是人類。

但即便她這樣說了,伊提斯也仍然,沒有把答案告訴她。

不過,她大約能猜到,自己的變化,和那違背了生死常理的雲中之塔有關。

伊提斯說:“你看起來很平靜。”

穆莎回答道:“其實,我現在很崩潰。”

但崩潰也沒辦法。

這確實是打擊三觀的事情。

也許,她前世二十二年的塑造出的三觀,在這個世界勉強支撐十五年後,終於要被打垮了。

但這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這不是什麽悲傷、絕望的,讓人要哭得歇斯底裏,感覺人生無望,要一頭撞在柱子上結束一切的事情。

它只是和她曾經的三觀不同,將世界以一個嶄新的角度撕開在她面前。

這個問題也許能解決,也許不能解決。

但……在自己尚能控制住情緒時,沒必要放任情緒流竄。

這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只會讓她覺得天塌了,世界崩了,自己不能活了——她覺得自己還是能活的。

活著,腦子還是自己的。

只要能維持住這樣,好像也沒什麽大問題?

伊提斯說:“你很矛盾。”

穆莎知道他在指責哪一點:平靜與崩潰並存。

這的確很矛盾,不過,這不是第一次了。

她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各種崩潰,有時候她以為自己完蛋了,但還是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這漫長的十五年裏,她的心情當然是非常崩潰的,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挺平靜的。

穆莎說:“矛盾是能夠共存的,伊提斯先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矛盾中一步步走出來,是由矛盾構成的豐滿個體。”

“我是這樣,您也是這樣。”

她的身體,有可能的確不是人了。

但在她的認知和人類大相徑庭之前,她也還是人類。

物種既可以由現實決定,也可以由心來決定。

這就是她原來的世界裏,為什麽有些人會被罵作“禽獸”。

伊提斯看著她,問道:“不認輸,卻又順從?”

穆莎一怔,發現自己被他諷刺了。

她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笑,腳卻已經開始往後縮了。

她不覺得自己和伊提斯對話下去,能有什麽好的後果。

萬一不小心再說出一句他不認同的話,她可能就不像剛剛那樣好運了。

……雖然能糊弄過去,但是,還是不要總把自己往險關上推吧。

穆莎微笑著點了點頭:“對,這是個很好的例子。”

伊提斯問:“所有一切都一樣?”

穆莎已經後退了一步,她維持著微笑:

“這是很普遍的,不僅僅是我和您,您養的小長毛貓也一樣。”

穆莎已經大約摸到了他的雷區。

大概就是每次她說“我和別人一樣”時,就會出問題。

所以說,面對這種送命題,要回答的圓滑一點,比如……把他和他的貓扯下水。

伊提斯沉默了良久。

穆莎在這詭異的氛圍中又退了一步。

但她忘了自己身後有一張用來當座椅的奇怪的紙。

這一步,她就被絆翻了,一下子仰到了紙上。

那張柔軟的紙在受到重力的壓迫時,輕輕地傾斜過去。

穆莎從紙上滑進了雪地裏,狼狽的翻了兩個滾。

這場面看起來非常滑稽。

穆莎摔懵了,她趴在雪中,大腦一片空白。

她茫然的擡起頭,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又把頭埋回去了。

這也太丟人了,她不要面子的嗎?

【*的,心態崩了,嗚嗚嗚嗚嚶嚶嚶。】

伊提斯那仿若覆著霜雪的銀白色睫羽顫了顫。

他看著趴在雪地裏,裝作一條癱軟麻袋的黑發少女。

伊提斯的聲音放得極輕:“這也是矛盾?”

穆莎沒趴多久,她在掩住了自己內心的崩潰之後,就從雪地裏爬了起來。

她搖了搖腦袋,夾雜在黑發間的白色雪末簌簌抖落。

她擡起頭看著伊提斯。

對方剛剛的聲音很小,但是,她聽力還是挺好的。

而且,他每次說話的時候,總有種萬籟俱寂,萬物都要去聆聽的感覺。

穆莎問:“什麽矛盾?”

伊提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你和那只貓,不會一樣。”

穆莎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她之前又說錯話了?

在她一頭霧水,摸不清怎麽應對,大腦高速運轉的時候。

青年那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了她的一縷黑發。

穆莎:“!”

危機感讓她下意識就要跑。

但她到底是應對危機習慣了,強行壓下了身體的本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