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朱元璋出關就接受了三連擊,一開始以為自己閉關一年感覺卻像十年,結果就八個月;就這八個月的時間裏死下來兩個皇帝,朱翊鈞的樣子是張居正死後,太後也終於閉嘴,自己不用經常挨訓的時候,他兒子的樣子卻是登基那年的樣子,也就是去世的二十多天前,三十九歲的時候,這對父子的年齡看起來完全相反,狀態也是完全相反的;發現自己現在的親和度略遜與朱棣,這群欠揍的孫子們似乎覺得朱棣寬容可親,對他格外的有些親昵,竟然搞出來一副人心所向的樣子。

朱翊鈞流淚道:“太*祖嗚嗚嗚嗚,我自從來到這裏,受了五百仗,被打的死去活來。明君打我我不冤,正德皇帝他憑什麽打我?難道他比我強?”

朱元璋點了點頭:“他確實比你強。他還曉得用人、做事,知道楊家父子可以主持朝政,還能親自前往邊關。”

朱厚照激動的使勁拍旁邊人的大腿:“可不是嗎,蒼天啊,給我一個禦駕親征打敗努爾哈赤的機會吧,還敢稱後金,呵,真金子我都給他融了。”

朱元璋丟過去一個桃核砸他腦殼:“閉嘴。朕還沒說完!仗責五百,剃光了頭發,這懲罰就結束了?大明朝毀於萬歷年間,而今朝廷內分崩離析,朝廷外危機四伏。一個國家要麽越發強盛壯大,要麽日漸衰敗,置之不問不會保持原狀。你他娘的拿誰撒法子呢?還不知悔改,拉下去仗責五百。你,朱常洛。”

朱常洛並不心虛,只略有點局促,走上前三拜九叩:“祖爺爺。”

他被詢問國家情況,真是對答如流,對百姓有多少人,天下田畝多少,兵卒多少,賦稅多少全都了然於心。

朱翊鈞委屈且痛苦的大叫:“我也知道這些事,為什麽不問我!!”

眾人:“把嘴堵上!!”

朱翊鈞:“大明江山社稷不穩,那是自嘉靖開始的,並非我一人之過。”

眾人只簡單思考了一瞬息:如果讓我來當萬歷皇帝,我能做得更好=你是個廢物。

然後就把嘴堵上了。

朱棣提出了一個小建議:“不如把他送去和嘉靖團聚?”

扒開洞口把人扔進去,兩個自以為躲藏的很好的廢物一定會驚慌失措,亂成一團,二十多年的享樂和沾沾自喜都會化成一團極端的後怕,回憶會變得不寒而栗,或許會覺得有人在隱蔽的氣孔處看著他們,聽他們說話,關注他們這些年來的一舉一動,有人在聽他們的竊竊私語,聽他們對祖先的非議和愚蠢的言談,每一句曾經說過的話湧上心頭都會令人後怕。

這是多麽可怕的感覺?怕的當然不是自己說錯話了,而是說錯話帶來的後果。

和等候秋決應該是一個感覺,很多意志不堅定的官員都會在等待期間憔悴不堪,心神俱滅。

說幹就幹,各自回去拿了鏟子鋤頭,又找到山坡上做了標記,還散落著祭品的位置。

鶴嘴鋤很容易挖開被從內測封堵的洞口。

伴隨著洞口松動,裏面傳出一陣抗拒的尖叫。

朱祁鎮持刀據守想要拼死反擊,但只看到門口那些人邪惡又陰沉冷漠的伸頭往裏看了看,就七手八腳的扔進來一個人。

一個陌生的人。

一個陌生的,吱哇亂叫,長相白皙端正的人。

一個新來的皇帝,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萬歷皇帝。

外面的皇帝們又七手八腳的填好泥土,把洞口填死,沒有人駐足留戀裏面吱哇亂喊亂叫的聲音,還有那些驚恐的互相質問對方是誰的談話,一切談話都沒有意義。

仗責以前和之前的昏君比起來不算重,但把他扔進兩個驚慌憤恨的皇帝之中,讓他們做困獸之鬥,就很有意思。

還能保證外面眼不見心不煩,品茶下棋,寫一寫作繭自縛、自掘墳墓的詩,看一看現在幾個新的著名學派的思想著作。

看看地府提拔那種思想,給誰以金錢、推廣、職務上的支持,就知道他們的風向。

新三大家呈三足鼎立,又有老的四大學派‘道法兵墨’成為選材選士的標準——不論什麽東西,只要成為考試標準,成為當差的標準,人們就開始仔細學習。

就為了‘千古一帝’、‘祖龍千古英雄,掙得一個天下’、‘始皇出世,李斯相之,天崩地坼,掀翻一個世界’等話,李贄的死後生活比他想的幸運多了。

死後的生活確實比人間好,但他格外的順風順水,甚至能說是萬事如意。

嬴政露出了矜持的微笑。

不是秦朝,也不是為了嘲諷皇帝,這是對祖龍發自真心的贊美。

值得嘉獎!

李贄生前就廣收門徒,不在意門人的身份籍貫和性別——在明末開設學院的這些人中,才女們主要去找他求學。在理學家口中這就是傷風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