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夠亂

朱祁鎮和朱厚熜真的消失了,這就可以認定,這把火肯定是他們放的。

誰都知道這倆人心中怨恨最深,這些年來挨打挨罵、臟活累活全是他們的,還會時常被隨手打一下踹一腳,有什麽問題首先懷疑他們。

尤其是兩人的立場的含糊,曾經有人聽見朱祁鎮惋惜於脫脫和也先沒能在這裏做鄰居,也有人聽說過朱厚熜抱怨‘我孫子貪財好色不肯出門,與我有什麽關系’。結果就是這倆人都被打了一頓。

進去搜檢兩人的屋子,果然在桌子上找到了信。

信中憤怒的表示每日擔驚受怕、食不果腹、形同囚徒、本來看來祖孫之情的份上忍耐了這麽多年,現在實在是忍不了了,自己縱有什麽錯誤,刑期也該有盡頭。哪能讓我們受苦永無止境?天日昭昭,您當年對自己的兒子可比這寬容仁愛的多。

朱元璋彈了彈這張紙:“那是老子的兒子。你算是什麽東西。”

朱棣皺眉:“沒把他們繼續釘在十字架上已是法外施恩,竟然不知感激,還敢燒您的房子。婦人們心軟,偶爾還給他口吃的,這兩個忤逆不孝之徒,就該打入無間地獄。”

朱瞻基擺擺手:“這也是情理之中。這兩個人身無所長,唯獨自尊自貴不弱於人。”以前很喜歡這個驕傲的大兒子。他現在認識到生前的錯誤了,心裏又覺得已經認識到錯誤,就不該再被人翻舊賬,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咋想的?皇帝,萬乘之尊,但是前朝的皇帝麽,只要舉例就被拎出來說。明朝還不敢多拿他說什麽,你等下一個朝代,非要把明英宗、明武宗反復拿出來說,這倆人合在一起可以把隋煬帝取而代之。我敢打賭,以後宮裏的教師看見皇帝淘氣,準得拿正德教育他。可是朱厚照的臉皮就很厚,根本不在意。這倆人就是做了丟臉的事還想要臉。

朱見深快要哭了,這子債父償、父債子償都是尋常事,我完了我完了。

朱厚照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拿著叉子準備上山搜尋那倆人去。太好了!無聊了這麽多年,每天就按部就班的練武。練箭固然有趣,一旦成了每天必須要做的事,就覺得很無聊!突發的事情可真有意思。

朱元璋就望著火光,過了很久,等到自己一磚一瓦搭建的大屋化為灰燼時,這才冷笑一聲:“懦弱無能。”

朱高熾氣樂了:“您還想讓他們怎麽樣?連奉天殿一起燒了?那咱們真就沒日沒夜的打他們。”

身為皇帝,焉能流離失所,夜宿街頭。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要是真想報復我,有兩種辦法,第一是燒了所有能靠近的,別的皇帝的房子,一間間的放下去,能靠近的就走過去點火,走不過去的就用火箭(箭頭上纏油布點燃)放火,整個鎮子燒的火光連天,呵,那才叫腹背受敵四面楚歌,到那時候他們才不管我們內部有什麽恩怨糾葛,都認作我朱元璋的子孫惡意為之,歸根結底,是我沒管理好。以前的皇帝都把各種奇珍異寶和孤本善本珍藏在帝鎮中,扶蘇每隔一兩年就往宅子裏拎一包書,那價值定然不菲。

第二種方法麽,那就是等我去奉天殿正殿安睡時,悄悄的點了奉天殿,把咱們一網打盡。

但我知道他們不敢,他們若是有這樣的血性,人間的事情絕不會這樣。一個被俘虜之後能對敵人稱兄道弟感恩戴德,另一個呢,大禮儀之爭之後就懶怠朝政,敵人兵臨城下都沒有親自指揮。呵。

子孫們七嘴八舌的說話,有人義憤填膺有人悲傷難耐,還有人害怕。

今日沒有發作,甚至沒有搜尋整個地府。

“都回去。朱厚照呢?”

朱佑樘趕緊說:“他去抓人了,他絕對沒有放火。”這小兔崽子只是興高采烈的沖著祖宗潑水。

山中堡壘和一間屋子差不多大,又有點像是遮蔽風沙用的窯洞,頂上是圓弧的房頂,屋子裏幹凈清爽,有古人題字,又有被褥,又有席子和矮桌,還有些木柴,書籍,幾個裝滿了物資的背簍,幾個裝著陪葬品、能源源不斷取出食物的碗盤、酒壺和幾個麻袋就放在墻角。

兩人就盤膝坐在席子上,小桌上擺著幾樣酒菜,為了結實耐用在這裏帶了金杯金壺,各自拿了一只旱煙杆,在蠟燭上點了煙。眯著眼睛,身心舒爽的無以復加,渾身上下真是舒服透了,多年來的郁氣散幹凈了。

飯後一鍋煙,賽過活神仙。

“今天這事,算是自尋死路。可是在這裏快活一天,好過在外面受苦十年。”

“這煙也是個好東西。”朱厚熜砸吧兩口:“商人說這東西是我在位時傳入中國的?我怎麽不知道呢。真是解乏的妙物,雖然貴了點,但也值得。”

你要問有多貴,也就是二兩金子買一斤的煙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