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辟雍+蕭鸞

山陰公主絕對想不到,自己垂涎而不得的褚淵會和自己的丈夫何戢結成莫逆之交,一直到了齊國時期、侍奉的皇帝換成蕭道成的時候,還是互相推薦的良好關系。

褚淵當年誓死捍衛自己的貞操,雖然逼不得已——再不去就要被皇帝哢嚓了——到了山陰公主府,但他在十天之內和何戢同吃同睡,把臂同遊,一起看書一起練劍,去方便都約好了同去,實在逼不得已,山陰公主在床上躺好了,他就站一夜,終於沒讓山陰公主得手。雖然後來被人怒罵不是忠臣,世受劉氏的恩德,與劉氏聯姻,卻轉投蕭氏,並助其篡位,但地府認為他還不錯。

何戢也為了這個美男子有如此高尚的道德操守感到敬佩,又有點同仇敵愾,兩人對互相的遭遇都是感同身受,在一起躲避山陰公主的時候,有了戰友一樣的感情。

死後瞬間落魄,從過去奢侈的生活變得拮據,高大的庭院不復存在,寬大華美的衣服也不便去穿——現在的房屋配不上這些廣袖翩翩的衣服,還容易刮絲。地上席子的档次從染色熏了香氣的細藺草,降低到了普通的竹席……令人悲傷,誰也沒想到要陪葬太多席子。幸好成了鄰居,打掉一面墻之後勉強算是院落不小。如果不是陪葬品多的放不下,真想再拆一棟房子,留出大片空白的庭院。

現在褚淵請了假,過來安慰深陷悲傷的好友。

何戢生前不怎麽酗酒,現在倒是抱著酒壇子一陣狂喝,連酒盞都不用,勺出來直接喝。

褚淵耐心的勸慰他:“究竟怎麽了?”

“你知道,我無子,在劉楚玉死後只有一個侍妾育有一女。現在……”

“現在當著皇後呢,你我都沒料到,蕭昭業這麽快就成了皇帝。”

何戢掩面大哭:“蕭昭業是個昏君,奢淫放縱,宮中滿是他親信的無賴寵臣,與之嬉戲,與劉子業相比相差不多。”

“這我知道,百姓實在是可憐。”

何戢痛苦的捶地:“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事到如今,何必為我遮掩。”

“到底怎麽了?”褚淵說:“你也知道,我現在潛心為新的閻君殿繪制圖樣,只知道蕭昭業是個昏君,余下的又如何。”雖然閻君滿心的壓制世家,但只有這種氣質高潔的世家子才有足夠的審美觀來設計宮殿圖樣。

那些依山傍水的房屋構造,飛檐鬥拱。那屋前種植的花卉,屋後種植的芭蕉,門窗的樣式,墻上的彩繪,都要細心設計,艷麗而不流俗。人間時新的款式還算不錯,頗為飄逸。

何戢深深哀嘆:“蕭昭業身邊的無賴,多行李延年、董賢之事,只是不指服侍昏君,還服侍…皇後。”

是的,蕭昭業非常喜愛皇後,皇後和他的性情相投,二人最喜歡的都是不可描述。蕭昭業身邊的無賴兒唯一的選拔標準是長得好看又會哄人開心,陪吃陪喝陪玩陪睡。何婧英除了和皇帝一起徹夜歡歌暢飲之外,就是選皇帝身邊英俊的小流氓叫來睡覺。

蕭昭業曾經讓女巫詛咒他祖父和父親,因為二人先後死去的很快,他就覺得女巫頗為神異,生的兒子也好看,夫妻二人先後寵幸了女巫之子楊瑉之。蕭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和其他人逼著皇帝賜死了楊瑉之。

地府正在研究如何判這個人,他幼時依仗母親的地位和收入吃喝玩樂,長大之後憑借皇後和皇帝的寵愛,絕佳的姿色,為所欲為。這究竟算是何婧英的過錯,還是蕭昭業的過錯?亦或是這個人本身缺乏教育?或是自甘墮落?

何戢熟讀《陰律》,知道其中有一段很明確的描述,如果一個人沒受過教育,不知道禮義廉恥,不知道與人為善和不應該害人的道理,那麽就按照禽獸的魂魄來處理,對於他犯的錯,追責那撫養他的人。如果受過教育,聽過人諄諄教誨,卻半點不往心裏去,那就是罪人。雖然陰律中同樣說了,不管混亂的男女關系,除非涉及人命,但誰都受不了這個。

他聽說何婧英做過的事情之後,一直在回憶自己教沒教過她禮義廉恥?雖然不太上心,但她當時是個端莊恭順的女孩啊,要不然也不會被選為王子妃。《詩經》和《女誡》是肯定學過的。

何戢說:“褚兄,我現在的祭品雖然極多,蕭昭業卻必不能久長,這些東西我情願不要。我有兩個打算,第一,我想正式改換名字,不讓別人知道我生前是誰的丈夫,是誰的父親。”

褚淵不由得點頭,這是個好辦法,誰攤上這樣的家人都羞於見人,譬如自己家……我兒子和堂弟就覺得我名譽德行都敗壞了,失(臣)節。

“第二,我想出家。”摸摸自己烏黑濃密的秀發:“當道士,也算洗去前塵。褚兄,依你之見,這兩個法子,哪一個才能讓別人徹底認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