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深談(第2/3頁)

“秦末漢初時有一員猛將,我忘了他的名字。他本來也想自己起義,他母親責打他,跟他說你不是帝王之才,不如跟隨別人。如果成功了,就是開國功臣,如果失敗了罪過不在你。”陰麗華說:“我就是這麽想的。我生活的很好,太後待我寬厚,我又兒女成雙,衣食住行無一處不順心,將來兒子的前程光明,這些都是我小時候不敢想的。當年所求的,不過是平安富貴而已。”

我當年只想嫁一個別死於戰亂的丈夫。至於劉秀的心再誰身上,哈哈,難道我當了皇後,他不寵愛別的妃子嗎?如果他沒當皇帝,只娶了我一個,我得到的、我兒女得到的,回會比現在多嗎?不會呀。

郭聖通坐了半天,發了一會呆:“你覺得這件事上,我做錯了?還是他做錯了?還是你”

陰麗華真的繃不住了,郭太後現在還糾結這些有什麽意義呢,事已至此,非要問清楚誰對誰錯嗎?這其中哪有對錯。哪怕您受了冤屈,要在地府喊冤,看地府的樣子也不像是要管閑事的。好,哪怕按照亂世中的規矩,衙門不管事,拿刀來解決問題,您能砍皇帝嗎?

“我不敢想這些事,太後,早些睡吧。”

郭聖通也就默默的躺下繼續睡覺了。

又過了幾天,又是失眠的一個夜晚。

陰麗華裝睡裝到半夜,實在是睡不著了,坐起來悄悄的探身過去,看郭太後在做什麽。郭聖通也在努力平心靜氣的裝睡,猛地一睜眼,將她嚇了一跳。

“你,你沒睡啊。”

“太後,您也沒睡啊。”

兩人不尷不尬的聊了兩句,郭聖通問:“你真沒和皇帝發過脾氣?一次都沒有麽?”

“嗯。真的。”陰麗華心說,你又有家世,又是皇後,發脾氣雖然不和禮法,也有所依仗,我沒有。我兒子非嫡非長,娘家又愛惹事靠不住,能當個王太後已經好極了。

皇帝和皇後這兩個身份,在禮法上是有規定的,面對天下人的統一的標準如下:仁愛,寬厚,節儉,喜怒不形於色。按照禮法,皇帝應該敬重皇後並多和後妃生孩子,皇後應該不以色侍人勤加勸諫,待著沒事給皇帝塞幾個德行的婦女陪伴。哦,按照禮法大臣要忠心愛國不徇私情,更不能謀反。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一串疊字,其實是說君王要做到君王的標準,要賢明豁達節儉樸素能識人用人,還得不好色;臣子也應該做到臣子的標準,理應忠貞不二不貪汙愛民如子;父親要有個做父親的樣子,應該正直慈愛頂天立地給兒女做表率;兒子就應該聰明好學孝順聽話。

儒家規定的框架特別好,只要每個人都能做到這個標準,就是太平盛世。不論任何一個人聽見這個理論,這套社會框架,都會覺得真好,的確是真好。就有一個小問題,那就是幾乎誰都做不到。

陰麗華生逢亂世,雖然自己家生活的還算可以,緊張但沒有直面賊兵,可她聽說過很多事:“太後您一定要問對錯麽?這不是升堂審案啊。陛下是明君。倘若陛下遇到戚姬,絕不會因為她哭鬧著要更換太子之位,就幫著她胡鬧。”

先把我自己摘出去再說吧。

郭聖通想了一會,嘆了口氣躺下繼續睡覺。

陰麗華勸道:“太後,這是……是陛下因呂後而恐懼。”

郭聖通委委屈屈的嘀咕:“他不該懷疑我。”

陰麗華想了想,為了自己以後能好好睡覺,湊近她耳邊,極盡輕聲的說:“太後,天下間哪有不多疑的皇帝呢?自始皇帝始,始皇帝疑兒子們要奪權,景帝疑周亞夫圖謀不軌,武帝更是多疑,,等到哀帝時,不知道該說多疑還是輕信,他信了漢德已衰。您這麽比一比,咱們陛下很好。”

郭聖通聽完她這番話,想想很有道理:“等十年之後,我自會離開這裏,讓你們團圓。”

鬼魂所謂的睡覺和活人差不多,也是一種沉甸甸的,暈眩的,眼睛一閉再一睜就過去幾個時辰的狀態。

劉秀現在遊蕩在陪葬品的山海之中,他在收拾了兩個月之後,終於發現,不論如何收拾,這地方就是整理不好。其實不是自己不善於收拾東西,這些陪葬品也不是磚頭瓦礫,問題在於東西太多了,不論怎麽收拾都是亂糟糟。

氣的他幹脆不收拾了,去文帝家蹭住。

沒別的意思,不是景帝不好,景帝現在也住在父親文帝家裏,畢竟在這一排皇帝之中,只有文帝有自己的大房子。

漢朝皇帝們雖然在在背後嫌棄他後宮亂糟糟,討厭他通過廟號肆意點評祖先,但是真到了眼前,誰都得跟他客氣,他劉秀平定了天下大亂,他滅了王莽挽回了漢朝天下,又是他保住了宗廟社稷。和這幾件事一比較,其他的事都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