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劉徹

劉徹閉上了眼睛。四天前立了劉弗陵為太子……遺詔裏寫了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為輔命大臣。還行,沒有什麽遺漏的事。

他並不滿意,劉弗陵太小了,只能受制於人。主少國疑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無可避免,只有劉據最好,仁愛正直謹慎,監國理政多年也沒有錯誤,如果劉據還活著,現在快要四十歲了……真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能夠壓制所有的大臣,朕的國家就不會亂。

他又想了想,據說皇帝死後都會上天宮,見到先祖們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功績……見到衛子夫又改說什麽呢……

江充已死,朕憤而恢復了自文帝起已廢除近百年的夷族之刑,夷江充三族。仿據兒燒死胡巫,將蘇文燒死。功處死莽通;曾在泉鳩裏對太子兵刃相加的人,被族滅。因與太子戰而獲封侯的商丘成、張富昌和李壽都死了,誣陷太子的李廣利與劉屈氂皆被滅族。

立劉弗陵為太子,必須得去母留子,如果是衛子夫的兒子繼位,母子都能讓朕放心。當年巡遊天下時,讓皇後掌管少府(皇家財政部),回來都不用聽報告。哎,不知道據兒見了我會說什麽。

魂魄幽幽出竅,看到寥寥十幾個人站在眼前。

劉徹很快就整理好情緒,負手而立,傲慢的問:“天帝的車駕何在?”

韓都尉沒有跟人廢話的習慣,他認為執法者最好不要和被執行的人有語言交流,有語言交流就會產生感情,而這種感情無論是喜歡還是討厭,都會有損公證。

一擺手。

鬼吏們撲上前,兩名校尉左右抓住他的胳膊,鬼吏們前後夾著,裹挾著劉徹飄去。

劉徹大怒:“你們這些犯上作亂的賊子!放開朕!你們是什麽人!你們要幹什麽!”

他怒視身邊這兩個人,這群人的光看衣著和舉止就能知道分為三個等級,左右夾著自己的人是次一等的。

說好的成仙呢?說好的神仙天妃法駕來迎呢?

左右兩個人抓他的胳膊抓的很緊,像是兩只螃蟹鉗子一樣。

左邊的是個滿頭花白頭發的老者,右邊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據兒?”劉徹失聲驚叫:“你是劉據?!你是朕的太子!?你是不是?”

劉校尉的腮幫子鼓了鼓,怒意仇恨和絕望在臉上輪番閃過,額頭暴起青筋,眼神緊緊的投向皇帝,又像拔釘子一樣艱難的移開了。

“你說話啊!”劉徹轉頭盯著他:“劉據,你現在,你現在是什麽身份?”

劉校尉目視前方,直把自己當做泥塑木雕,不看他一眼,依然咬著牙,強忍著胸膛中激蕩瘋狂的情緒和諸多疑問。

韓都尉滿意了:“咳。”這是這個年輕人第一次出差,過去只是在判官身邊做最基礎的事。他對劉據既不喜歡也不討厭,但是有一位閻君喜歡這個年少監國,喜好交友、性情寬厚的人,有意提拔他。又恰逢他治政。

鬼吏最重要的是摒棄私情私欲,對被勾來的靈魂,無論是父母妻兒還是有血海深仇的人,都不能做任何事,等到抓到了地府,殿前過堂,才能說該說的話。倘若他怨恨劉徹,可以,如果他寬恕了劉徹,也可以,但是不能動手打鬼,也不能泄露地府的機密。

韓都尉問:“劉徹,是吧?你認識這為貫校尉麽?”

劉徹看都不看他們,只是緊緊的盯著長得和劉徹一模一樣的年輕人,幾乎要落淚:“據兒,你一定是據兒,朕認得出你。朕為你建造思子台,想見你的魂魄一面,卻不得見。。。你現在在做什麽?你還好不好?”

劉據的嘴唇微張,無聲的字含在口中,終究沒敢吐露。

他過去就很謹慎,還是難逃一死,還牽連了皇後,現在怎敢放逸言行。

劉徹這才盯著韓都尉,換了傲慢鎮定的語氣:“你是什麽人?鬼氣森森,哼。”

貫高沒忍住:“我打過劉邦。”

你和劉邦一樣,都不把人當人。

劉徹對此並不在意,冷笑一聲,並不正眼看他。

劉據勸到:“貫校尉,您別動手。”這位性情暴烈耿直的老前輩剛因為揍了劉邦而受罰,現在是權且記下了,再亂打人就會被降職。

武帝覺得兒子心裏頭還是向著自己,覺得有些安慰。

不多時,到了這鎮子。

鬼的直覺比人強,皇帝們都感覺到有一群人靠近,看這個陣勢是又來了一個皇帝。

嬴政停了下來:“扶蘇,一會再接著說。”

扶蘇點了點頭,走到窗邊往外看,呂雉正在指揮張嫣、劉盈、衛子夫三個人移植小花苗。

劉邦和劉恒坐在新蓋的大竹棚裏,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扭頭看過去,劉恒被親爹言傳身教,學會了怎樣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子兒。

劉邦怒:“你拿老子當賊防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