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分流水(17)(第2/3頁)

嘉柔自從生產後,就時常陷入這樣的迷茫之中。有乳娘和伺候的下人,照顧嬰孩,不太能輪的到她操心,但她忍不住摸他,親他,幾日下去,嘉柔就覺得自己不能離開他。

他這麽小,她得好好愛他。但他哭鬧時,小鼻子皺著,真是醜死了,嘉柔有時又覺得大奴好煩人。

而桓行簡每晚留宿,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母子兩人。春夜暖,窗子那總有不斷的花香透過窗紗滲進來,嘉柔掐的花全插在清水瓶裏,白日裏看,紅艷艷的,等到晚上在燭光裏反而褪了些濃烈,混著嬰孩的奶香,嘉柔覺得空氣怪異。

春天不知不覺就好像走到了盡頭,月瀑荼蘼,她本該谷雨節氣生產,早了五六日,倒也不算什麽。但有了大奴,嘉柔覺得自己也像桓行簡一樣忙碌不停了。

又是一個黃昏,嘉柔困困的,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知道是桓行簡來了。果然,一睜眼,桓行簡已經把孩子一手托著腦袋抱了起來。

論抱孩子,桓行簡比自己熟練多了,他胸膛那麽堅實寬廣,大奴在他懷裏,小的可笑。

也不知道他貼孩子的臉在喁喁低語什麽,嘉柔看著他父子倆人,心裏變得很軟,不受控制的軟。可就在這個夜裏,大奴哭鬧不止,小臉通紅,他跟著乳母在明間睡的。

嘉柔一個激靈,便坐了起來,桓行簡也隨之起身,將她一按:

“別緊張,我去看看。”

他下床先摸索著掌了燈,給嘉柔披件衣裳,兩人出來相看,乳娘卻很鎮定:

“我看白日裏夫人給小郎君穿得不少,想必是出了汗,沒及時換衣裳涼在身上受了點症。”

嘉柔頓時紅了臉,訥訥的,乳娘早提醒過她,她卻總唯恐小孩子體弱思忖著應當多穿些。趁人不備,自己照顧大奴時便要偷加衣裳。

沒想到,乳娘竟一眼識破了。大奴似乎很不好受,他沒辦法說話,只有哭,嘉柔呆呆看著他,雙手一伸,又縮了回來,大奴要是知道她這個做娘的害他這樣一定生氣。

桓行簡立刻讓人到隔壁將醫娘喊醒領過來,好一番折騰,大奴哼哼唧唧的咬著奶頭總算又入睡了。

“好了,孩子沒事了。”桓行簡將她肩頭一攬,“我們歇息吧。”

嘉柔垂頭喪氣地回到稍間,往床上一躺,睡意全無,她側著身將臉貼在繡枕上人很安靜。很快,沉重的呼吸和熱氣覆蓋上來,桓行簡從身後抱住了她,嘉柔一下就哭了,她都沒抗拒,萬分委屈,扭過身藏進他懷裏,甕聲甕氣的:

“我不是有意的,我想對他好,我真不是有意讓他生病的……”

桓行簡一手不住輕撫她肩頭,嘴唇親密地摩挲著柔軟青絲,低聲道:“我知道,這不怪你,沒有人生來就會當娘,總要慢慢學麽。有我呢,別害怕,我在這不會讓孩子出事的。”

嘉柔哭得更傷心了,她很緊繃,每天都在努力學,唯恐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夠好。桓行簡托起張濕漉漉的臉來,用指腹替她擦眼淚,指腹上,有他執筆磨出的新繭,有點粗糙,但這很真實,活生生的人可供她依靠,嘉柔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眷戀著桓行簡,盡管她痛恨他。

但他的胸膛足夠溫暖,他的言語也充滿了足夠的力量。

嘉柔就這麽抽噎著窩在他懷裏:“我當不好娘……”

桓行簡笑了笑,嘴唇貼在她額頭上:“誰說的,日子長著呢。不過,乳娘帶孩子的經驗很豐富,你應當多聽她的。這次不要緊,小孩子著涼受個風寒都正常,他是郎君,不必養那麽精細,皮實一點,你不需要將他想的跟嬌花一般。”

嘉柔乖順地“嗯”了聲,良久,慢慢擡起頭,在黑暗中凝視著桓行簡的臉,檐下掛著燈籠,透過窗子映進來些許光亮。她看得到他大概的輪廓,她以為桓行簡睡了。

“大將軍會很疼愛大奴嗎?”嘉柔幾乎是無意識問道,這種話,其實不必問。

“你說呢?”桓行簡目光一垂,也凝視著她,嘉柔很想問一問他,如果她生了個女郎,是不是就像阿媛那樣。

但這些話,問出來又有什麽意思呢?這個世界上沒有假如,有的,只是發生了的事。

桓行簡忽捧起她的臉,找到紅唇,溫柔有力地吮吻起來。他動作熱烈,一切都是熟悉的氣息,一手滑下,將她衣領揭開些,剛要探進去,嘉柔忽抵住了他,阻止道:

“不!”

她難堪地別過臉,為自己一刹那的迷醉而羞恥自責。

桓行簡呼吸微亂,說道:“我只是想……”他當然知道現在不能做什麽,平靜了心緒,把嘉柔往懷中摟得更緊,“柔兒,我知道你生大奴吃了很多苦,你每日牽掛他,很辛苦。你別害怕,萬事都有我,嗯?”

他太溫柔了,溫柔到嘉柔莫名生出畏懼。他愛小郎君,因為小郎君於他而言,太重要。若是他後宅日後有人也為他生了小郎君,他也會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