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競折腰(25)(第2/3頁)

桓行簡冷嗤:“柔兒,不要想著來挑戰我的底線。如果你是為別的女人吃醋,大可不必,除了你,別的女人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是一個個女人而已,或美或醜,或賢或愚,沒什麽分別。”

嘉柔徐徐搖首,眼睛噙滿了淚:“桓行簡,你讓我好好跟著你,我怎麽跟?我若是不如你的意,你立刻就能殺了我,”她忽然滯住,瞳仁一縮,踉蹌著就想從船裏站起來,“姊姊是你殺的,她是你殺的!那天,那天,她一定知道了你什麽……”

身子一晃,他出手如電傾身攬住了她,含住嘉柔的唇,狠狠吻下去,不讓她再有半個字泄露出來。

唇舌糾纏,他氣息濃烈得讓人暈眩,嘉柔拼命推搡,唇瓣忽然吃痛一嘴的腥甜,桓行簡兩只胳膊死死箍著自己,漸不能動彈。

“不準你再提她,”他突然把嘉柔一松,一雙眼,變得極其陰鷙,“柔兒,因為她的事你一直對我耿耿於懷,我說過了,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你為什麽不肯放下心結待我?你跟著我,在公府住了那麽久,我是放浪形骸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嗎?還是,我身為大將軍賞罰不明用人不清?你到底對我哪裏不滿?”

他少有這般咄咄逼人待自己,眉毛擰著,顯然是被惹毛了。嘉柔瑟縮往後掣,兩片薄唇微微抖著:“我怕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大將軍,生殺予奪,就像剛才,如果不是李闖護著我,我現在早就死了。你說殺我就殺,我不知道,”她痛苦地直搖頭,揪緊了他手臂,“我不知道你哪天又翻臉,我想過,好好陪著你,可我不敢……”

手上驟然發力,忽又軟塌塌地從他手臂上滑了下去,嘉柔忍淚,像只無措的小翠鳥,黯淡著臉:“西涼有高僧講佛法,我跟出雲仙仙去聽過。那時候,我還不懂,可有的句子我記在心裏了。有幾句話,我如今仿佛有些明白了,佛經裏說,譬如群鹿為渴所逼,見春時燄,而作水想,迷亂馳趣,不知非水。我來壽春見到你,夜裏,你跟我說那麽多話,其實,我也很高興,想著你把心裏話都跟我說了,也許我對你而言,真的不一樣,你是有情人。可我發現我錯了,我就是那頭鹿,以為找到了水,歡歡喜喜奔到眼前才發現不過是日光照耀的沙地。”

一席話說完,心裏又燙又痛,嘉柔捂住了臉,哽咽不已:“大將軍,我也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明晃晃的日光下,她烏發雪膚,像最純凈的玉石,桓行簡久久凝視著嘉柔,忽皺眉把人摟進懷中,下頜在她青絲上一蹭,胸口微微起伏:“好,我知道了。”

淚水濕透他衣襟,一片溫熱,渡到肌膚上,桓行簡由著嘉柔哭累了,低首吻去眼角淚水,帶她回軍營。

日暮時分,帳外多了歡聲笑語。三五篝火燃起,兵丁們砍來的松枝聚堆,山林裏打來的野兔、野山羊等一架,火苗嗶嗶剝剝直響,滴落的膏脂便飄香甚遠。

桓行簡巡查完營地,把嘉柔從帳子裏領出,尋了一處,盤腿坐下給她烤野麋,火架上肉滋滋作響,頭頂星辰璀亮,城郊靜謐非常只有四下草蟲鳴奏杜鵑陣陣。

火光映照下,嘉柔那張臉愈發顯得光潔柔和,頰上醺紅,桓行簡靜靜翻動著鹿肉,時不時輕瞥她兩眼。

“來,嘗一嘗我的手藝。”他輕笑,似乎白日裏發生的一幕幕早拋到雲端,臉上一絲異樣情緒也無。

嘉柔托著腮,神情裏說不出是悲是喜,她沒動,只余光微微一掃。桓行簡輕咳一聲,塞到她手中:“能讓大將軍親自烤肉的,除了太傅,你是第一人,不高興嗎?”

她勉強一笑,還是搖頭:“我不想吃。”心裏已經掛念起李闖,他被關押在哪裏?桓行簡真的不會殺他?可她不會再問什麽,她越問,桓行簡便越有可能殺了李闖。

桓行簡哼笑了聲,拿回來,自己撕著一口口吃了:“你今天,說你父親跟你講了許多魏武打天下的事情,最愛聽誰的?”

斷了許久的話頭,又被他挑起來,那樣子,似乎興致盎然的。嘉柔撿起一根松枝,攏了攏:“郭嘉,我最喜歡那個叫郭嘉的謀士。”

“哦?”桓行簡笑了,趁勢往嘉柔半張的紅唇了塞了塊肉,“你嘗嘗,很香。”

嘉柔無奈,只好慢慢咀嚼品嘗了,肉烤得焦黃,又酥又透,鹽巴放得正好,果然滿嘴的香氣。

桓行簡凝神專注瞧著她,見她櫻唇一動一動的,眉眼舒展了,邊笑邊給她撕起肉:“郭奉孝那個人,不治行檢,當時陳泰廷訴他多回,天下豪傑無數,你怎麽偏偏留意到他?”

“我知道,陳泰總告他的狀,可他一點也不在乎。就為這個,所以我喜歡他。我聽父親說,那時候魏武門下謀士如雲,有人高風亮節,有人城府極深,有人剛正寡言,可就獨獨一個郭嘉,活得最過癮,他這個人純粹,跟著魏武就是為了一展聰明才智,獻計獻策,不是為門戶,他也從來不過問任何政事,只為壯志,這樣的人不純粹嗎?”嘉柔嘴巴上添了抹油光,眉宇間,在說話時又不由得多了幾分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