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是朋友不會因為這種事情鬧掰。

就跟喜歡香菜和討厭香菜的一起出去吃頓飯架都能打起來,但仍能玩到一起一個道理。

於熙兒跟阿釋去了舞池。

路無坷沒去。

晃動迷離的五光十色下,被白日禁錮的靈魂都現了原形。

舞池裏身肢搖擺,頭發甩動。

人是活的,卻也不是活著的。

卡座這邊的路無坷當然看不到阿釋和於熙兒,人頭烏泱泱的,音響往人耳朵裏砸。

路無坷回來後雖然經常喝酒,但實際上還是不大會喝。

一杯酒喝得很慢。

酒都還沒喝半杯,模糊昏暗的視線裏於熙兒撥開人群踩著高跟鞋走了出來。

衣角帶風,氣沖沖的,那張臉上明晃晃寫著別惹老娘幾個大字。

她高跟鞋踩得噔噔響,到卡座拎上一啤酒就走。

動作快到路無坷甚至沒機會問她去幹什麽。

阿釋沒從舞池出來。

路無坷遞到嘴邊的酒杯緩緩垂下,覺察出不對勁,她放下酒杯起身跟了過去。

於熙兒走得很快,轉眼又從人群裏擠了進去。

路無坷還沒走近,舞池就肉眼可見起了一陣騷亂,伴隨著女生的尖叫。

人潮沒有四散,人害怕殃及自己的同時又喜歡看熱鬧,都堵在了一塊兒,就空出了中間出事的那小塊地方。

路無坷能聽到於熙兒那尖銳的咒罵聲和阿釋那大喇叭。

她撥開人群擠了進去,肩擦著肩的。

最後突破重圍就看於熙兒坐在一頭流著血的男人身上扇他大嘴巴子,紅色的指甲又抓又撓。

阿釋也拽著那男的沒讓他跑。

“操你媽的,老娘是你想摸就能摸的嗎?!”

“摸我之前先看看你他媽自己配不配!”

於熙兒罵起來人那叫一個狠,對男人又張牙舞爪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兒。

女人有時候最難講理了,生氣的時候給你搞連坐,你要是過去讓她別打了你也會遭殃,至少臉上得被撓花個一道兩道的,跟貓一樣。

更何況這男的說起來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混在人多的場合裏對女孩兒動手動腳。

就算被剁手剁腳都是他活該。

路無坷是唯一一個走過去的。

人都以為這有個不怕死要多管閑事去了。

結果就見這女孩兒只是走了過去,然後在旁邊蹲了下來。

她抱著腿,黑色絲絨長裙裙擺曳地,襯得鎖骨和胸頸那塊兒跟倒了層牛奶在上頭似的。

臉色安靜,鼻尖小巧俏麗,晃動的燈光下長長的睫毛投在眼下,雙眼皮褶子弧度圓潤,勾出了一雙乖巧又幹凈的眼睛。

然而此刻她就蹲在那兒,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冷漠,雖然表情看著挺乖的,但那分明就是在觀賞貓撓人,也不阻止。

被砸破了頭的男人那身肥肉爬都爬不起來,惱羞成怒,臉紅脖子粗地吼於熙兒說要報警,讓她坐牢。

於熙兒又啪的兩聲甩了兩巴掌在他臉上:“那你可最好是算算這是我打你的幾巴掌了,別回頭到了警察那兒連個數都報不出來!”

男人一開始還有點心虛,後來被打成這樣也來氣了:“操你媽的婊子!老子不把你送進牢裏老子不姓李!”

這聲婊子讓於熙兒怒火中燒:“沒女人摸跑外頭摸來了是吧,也不睜眼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狗玩意兒!都沒老娘指甲蓋長還敢出來興風作浪。”

阿釋那性子也不是會勸於熙兒停下來的,跟著於熙兒一起罵。

於熙兒正在氣頭上,手下沒個輕重,又是撕又是撓又是抽的,局面霎時一片混亂。

路無坷只看著。

=

沈屹西是被工作人員的敲門聲叫醒的。

說是有人鬧事。

沈屹西是傍晚回的瀾江,讓車隊那夥人自生自滅去了,那堆小年輕沒他也行,下一站比賽他再過去。

他光著膀子套了件上衣,拉門下樓。

沈屹西剛起渾身帶著懶勁兒,悠哉悠哉地踩著樓梯從樓上下來,眼角眉梢還趴了點兒惺忪。

他轉了轉脖子活動了下脊椎。

下來遇到了酒吧的常客,就當地的一些富二代公子哥,都跟沈屹西混熟了。

“沈老板,終於舍得從溫柔鄉起來了啊。”

“擔心擔心身體,這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

沈屹西笑笑,懶得解釋,抽了支煙扔那人身上:“先操心操心你自個兒,悠著點兒。”

又抽了幾根出來分人,才咬了根進自己嘴裏。

有人給他倒了杯酒,讓他坐下來一起喝幾杯。

他倒沒拒絕,骨節分明的五指虛握住玻璃酒杯沿口拿了上來,拿開煙喝了口酒,又放下。

“舞池那邊不知道哪個玩意兒又給我找活兒幹了,我過去瞧瞧。”

話說是這麽說,他卻明顯沒當回事兒,語氣漫不經心的。

酒吧保安來得挺快的,於熙兒她們這還沒揍一會兒就被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