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癡纏(第3/5頁)

她與程宴北在一起的那些年,只聽說他媽媽卷走了家裏所有的錢,扔下他和妹妹去了港城。

卻沒聽說過他還被拋棄過第二次。

“程宴北帶醒醒在港城找媽媽,只知道媽媽在KTV工作,但是又不知是具體在哪兒,那麽小的孩子在那麽大的城市,差點兒就走丟了。好在後面沒什麽事,他也聰明,回不去家就去了派出所,後面是奶奶去港城接的人。”

“這也是我不想結婚,不敢要孩子的原因。你不想生孩子,男方想要怎麽辦?再說了,生了就得負責啊,要不就別生——”黎佳音的心情沉重著,“而且,我真沒什麽信心把我的孩子教成多麽好的人,我怕我教不好他,傳達了什麽不好的價值觀,他未來長大了恨我。”

懷兮沒說話,顯然心情一樣沉重。

黎佳音惋嘆了聲,看了眼緊閉的臥室門,擺擺手,“算了,不說了。我也困了。我去洗漱一下睡覺,明天周末本來沒什麽事,我們公司那個新來的經理神經病一樣,大早上十點開視頻會議,真的好煩。”

說著,就去浴室了。

懷兮握著玻璃杯,五指摩挲冰涼的杯身,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了一會兒。

然後放下杯子,去陽台抽煙。

夜風涼薄,吹得她愈發沒了困意。

一支煙抽完。

懷兮趴在陽台欄杆上,看路燈下,幾只顏色各異的野貓披拂月色,在那個橢圓形大花壇前前後後流竄飛奔。

時不時發出尖利淒慘的叫聲,像是小孩兒的啼哭,很滲人。

她心情有些幾分淒涼。

不多時,身後的推拉門傳來了動靜。

有人接近了她,站在她身旁。

懷兮沒回頭也知道是誰。她不說話,他也不言。

她只是盯著樓下打架成一團的幾只貓,狀似輕松地打趣道:“你要不要朝它們吹個口哨,可能就不打了?”

她還記得他前幾□□貓吹口哨的事兒。

程宴北悶沉沉地笑了一聲,答非所問:

“怎麽不去睡覺。”

懷兮目光還在樓下,打了一架的貓兒沒分出勝負,尖銳地對峙著,互相尖聲嚎叫了好幾聲嚇唬對方,末了才三三兩兩地離開。

不見了蹤影。

看貓打架,挺沒意思的。

鬼知道她為什麽看了這麽久,好像就是在這裏無所事事,等他過來似的。黎佳音都睡了。

而她好像打心底知道,他和醒醒說完話,一定會來找她。

不知是什麽讓她這麽篤定。

就好似當年跟他賭氣提了分手後,她心底篤定了,他一定會吃醋回頭找她復合。

可是沒有。

“我在等你出來,”

懷兮看著下方已經恢復一片寂靜的空地,淡聲地笑了笑,然後移眸,去看身旁的他,眼眸波光微動,像是哭過,“我總覺得,有什麽話沒有對你說完。”

他凝視著她,眼底泛起笑意來。

“什麽話。”

她搖頭。

“我也不知道。”

程宴北便笑了笑,去望遠方。

“那你想想,想好了跟我說。我等你。”

懷兮目光也跟著他,飄了很遠。

關於要說的話,她想了很久。

剛他送她回來的一路沉默中,她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可如何都不知,想說的話,該從何說起。

總覺得他們之間,有很多的話要說。有很多的衷腸需要痛快地傾訴。

他們之間的所有,好像都是未完成式。

可話到嘴邊,就不知該單獨拎出哪件來說了。

想起那會兒在派出所,他抱著她,在她語無倫次的道歉下,他卻說,他也該對她說一聲對不起的。

這句“對不起”到底從何而起,到底從何而終。

她竟也不知道。

“之前,我不知道你奶奶病了的事。”

半晌,是懷兮輕聲地開口。

就今晚從醒醒那裏得知的,先在彼此眼前,將這一樁往事羅列開來。

“我以為你瞞著我要去特訓,要出國打比賽,只是因為你要放棄我。”她苦笑一下說,“其實不是這樣的對嗎。”

程宴北沉默了一下,淡淡回應。

“嗯,不是。”

“也不重要了,”她說,“我那時生氣的,也不是因為這個,”

有幾分釋懷,卻好像還沒有。

時隔多年說起往事,一層蒙在心頭的酸澀,依然在傷口周圍隱隱作痛,像是一顆頂著肉生長而出的智齒。

想起來就覺得酸楚。

不去想,它也就不造作弄痛你。可有可無的。

可你知道它一直存在。

“我就是覺得,你瞞著我很過分。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走,唯獨我不知道,”她擡起了頭,紅著眼睛看著他。

嗓音中夾著一絲微微的哽咽,卻依然扯出個,好像已經不那麽在意了的笑容。

“你真是個混蛋。”她咬著牙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