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頁)

他合上門,“我沒事。”

方胥皺起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幹脆脫了鞋一點聲也沒有的跟上樓去看。

書房的門是透明的,但是他拉下了百葉窗。

她只能隱約窺見他的身影。

他坐在椅子上,頭微微仰起靠在椅背上,呼吸好像很困難。然後他解開了襯衣上的第一顆扣子,之後挽起左邊袖子給自己注射什麽東西。

針頭泛著冷光刺進血管,看的人心底生寒。

方胥終於回過味來,意識到他立的那兩個規矩是什麽意思。

她躲進臥室裏偷偷給何姨打電話,聲音止不住的顫,“何姨,咱們家是不是不能養狗?”

何姨好像在忙,聲音斷斷續續的,“是啊,先生上次在外面碰到過一次流浪狗,結果差點窒息休克,去醫院後醫生說是呼吸道過敏,輕則引起氣喘,嚴重的話就會窒息喪命。之後家裏的書房就常備了急救針,不過先生在這方面很注意,也沒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方胥掛了電話後就抽了自己一耳光。

他是個很好的丈夫,盡力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她卻不是個合格的好太太。

沙發旁是她剛做好的小窩,她四下環顧了一圈,把窩挪到了一樓不常用的那間客房,然後把身上沾了狗毛的睡衣換下來丟進了洗衣機。

陸忱從書房出來後就沒看見她人,後來才發現她在臥室套間裏的浴室洗澡。

狗也不見了蹤影。

他直覺她應該是看到了什麽。

早餐時分,方胥坐在桌前沉默的扒飯,吃兩口就擡頭悄悄看他一眼,眼角紅紅的。

眉眼低垂下的愧疚表情,雖然竭力隱藏,仍是被他窺見。

但她一句話都不說,他自然也不會拆穿什麽。

她吃飯吃到一半就四處抓癢,喃喃自語,表情看起來很困惑,眼睛也更紅了,“怎麽洗過一次了還是癢?”

似乎是真的困惑不解,也可能是別有用意,她眉皺的很緊。

方胥長時間從事臥底事業,演戲這方面幾乎不露什麽馬腳,但她這點微末手段,卻是瞞不過他的。只一眼,他就知道她要幹什麽。

陸忱不動聲色的看過去,配合她還算精湛的演技,“怎麽了?”

“不知道,好像是過敏。”她又在脖子上抓了兩道,白皙的皮膚瞬間紅了一片,“我就抱了一會,就滿身的毛,洗了還是癢,啊好癢……可能我不適合養狗。”

陸忱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近乎自殘的抓撓,眼眸深黑的看著她:“別抓了。”

“我在想要不要送人……”她研究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說:“不過這是你給我的新年禮物,所以……”

“送給你的東西,”他輕描淡寫的順著她的目的往下說,神色平靜,似乎一點也沒多想,“你想怎麽樣都行。”

方胥這下放心了。

狗是一定要送走的,但不能是因為他,她很想維護他送禮物的這份心意。

要是他知道她是因為他的身體才把狗送走,可能也不會很開心吧。

雖然事情完美解決,但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目光很耐人尋味——像是一個孩子在老師面前耍了個拙劣的小把戲,老師不但費力氣幫學生圓場,完了還十分憐愛的摸摸學生的頭予以鼓勵並掩飾劣跡。

嗯,她就是那個學生……真是詭異的腦補畫面。

“需要去醫院嗎?”他忽然問。

她回神,心虛的搖搖頭,“不用啦,就只是有點癢,再說大年初一這種日子,醫生也是要放假的嘛。”

……

早飯結束,陸忱接了個電話。

她眼看著他沉靜的表情一點點起了漣漪,出現了些微的變化。

掛電話後,他看著她說:“我要出去一趟,今天先不去爺爺家了。”

方胥預感不太好,“怎麽了?”

陸忱摸摸她的臉,笑了笑,“去處理些事情。”

雖然他說的是公司有項投資出了狀況,但方胥總覺得他在說謊,也許是去醫院?

這個可能性應該是最大的,畢竟他過敏那麽嚴重,光打急救針怎麽可能好。

她若無其事的點頭,“那你早點回來。”

“嗯。”他想了想,說:“如果一個人無聊,就給我打電話。”

……

因為早上的小插曲,去老爺子家拜年的事情只能暫緩到初二。

把家裏小狗待過的地方細細打掃了一遍,一根毛發都沒留下來後,她又自責懊惱了好一陣子,才給隊長打電話,“送條哈士奇給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