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範氏(第2/2頁)

她是怎樣回答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臉上火辣辣的,跑回繡房的時候,新做的挑線裙子什麽時候被花圃旁的花刺勾破了都不知道……

可誰曾想,傅家的那位姑娘竟然暴病而亡……沒多久,俞家來提親了。

事情是那麽的巧!

她不敢多想。

雙膝跪在佛堂的蒲團上問菩薩:“難道這是天意?”

菩薩微微地笑,靜謐的臉龐像無聲的鼓勵。

她不顧父親“齊大非偶”的阻止,求了母親說服了父親,最終答應了這門親事。

婚後,他們琴瑟和鳴,情投意合,沒有比德圃更好的丈夫了……所以婆婆的不悅,膝下的空虛,她都只當是上天妒忌她對她的考驗……

今年年初,她開始禮佛,初一、十五吃齋。

範氏始終相信,既然月老將他們的紅線牽在了一起,經歷磨難之後,就應該是幸福才是。

可這些日子,公公隱而不發的憤怒,婆婆突如其來的羞辱,丈夫不時流露出來的心浮氣躁,都讓她有種莫名的恐懼……

範氏想到這些,不禁摸了摸掛在胸前的石榴羊脂玉花件。

那是她臨出嫁前母親送給她的。

希望她多子多福,能為俞家開枝散葉。

為什麽她總是沒有動靜呢?

難道真的要給德圃納妾嗎?

念頭一閃而過,她緊緊地咬了唇。

庶子生於嫡子之前……到時候這家裏還有她的地位嗎?

不行,不行……

她搖了搖頭,很快把這念頭拋在了腦後。

她不過是像母親,子嗣有些艱難罷了,並不是生不出來……

範氏在心裏給自己打著氣,墨篆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她在範氏耳邊一陣嘀咕。

範氏臉色大變:“你是說,不僅公公,就是相公,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墨篆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

範氏跌坐在了床邊。

墨篆見了忍不住安慰她:“不過俞總管也說了,老爺原也是不贊成的,夫人說,那傅姑娘現在有家不能回,際遇十分可憐,不要說她和俞家有這樣的機緣,就是旁的人看了,有能力的時候也不免要提攜提攜,老爺這才沒有做聲的。”

範氏只覺得有把刀插進了自己身上似的。

她不由尖銳地道:“傅氏際遇十分可憐,誰就是一帆風順沒有個溝溝坎坎的時候?婆婆有這功夫心痛別人,怎麽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兒子媳婦,說話那麽尖酸、刻薄,再好的心情看見她也變得郁悶起來……”話未說完,已覺得自己失言,忙噤了聲。

墨篆看著只覺得心痛。

她眼睛微濕,猶豫著道:“大少奶奶,要不,您就順了夫人的意思,為大少爺收個人在房裏吧……”

“不,”範氏想也沒想地打斷了墨篆的話,“我和相公有五年之約。若是我五年之內無所出,就為他收攏個屋裏人,留子去母……”

墨篆想到俞敬修對範氏的好,不由松了口氣,歡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

和夾道街俞家的低迷氣氛不同,史家胡同的趙家卻是氣氛歡快。

四月二十三那天,留了神色落寞的硯青在家裏看家,趙淩、傅庭筠、呦呦、楊玉成、金元寶、阿森等一大幫人天剛剛亮就出了史家胡同,待到潭柘寺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來。

拜了菩薩,還了願,抽了簽,在潭柘寺裏吃了齋菜,趙淩和楊玉成、金元寶、阿森等在廟裏遊玩了半天,傅庭筠、呦呦、雨微等人則去了座小殿,聽寺裏的知客和尚講了半天因果報應的故事,直到黃昏時分才一齊回史家胡同。

硯青滿頭大汗地迎了出來:“隆平侯府和武定侯府的管事都給大小姐送了賀禮來,你們都不在家,我請他們在南房的廳堂裏奉了茶,然後把二少爺的點心找出來待了客……”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妥當不妥當,有些惴惴不安,“還有好多人,我都不認識,但把禮單都好生生地收了起來,一張也沒有落下。”

“不錯,不錯。”傅庭筠忙笑著誇獎他,“跟著阿森這些日子,別的不知道,這待人處事,卻是有了長進。”

硯青聽了咧了嘴笑。

阿森聽了也與有榮焉,喜悅之情躍然眉宇,有些雀躍地上前幫著鄭三勒了馬韁。

楊玉成看著忍不住打趣他:“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誰家的少爺幫著牽馬。”

阿森聽了哭喪著臉,卻惹得大家哄堂而笑。

第二天,更熱鬧了。

送了賀禮的人除了像隆平侯這樣不在京城的,或是像穎川侯這樣位高權重的沒來之外,大部分都來了。趙淩在外院待客,傅庭筠抱著呦呦在內院應酬女眷,鄭三娘和周氏在廚房一鍋壽面一鍋壽面地下,偌大的院子竟然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