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從前(第2/2頁)

也難怪他特別同情那些雖然落難卻十分堅強的女子。

這其中好像也有她。

傅庭筠有些啼笑皆非,很想問問他為什麽會選了自己,可轉念一想,既然他選了自己,可見自己也有過人之外,再去糾結這些,未免有些妄自菲薄。

不過,趙淩的父親是平熙十七年的進士,如果父親知道了,肯定會對趙淩有個好印象的。

她想到趙淩對自己的出身諱莫如深,聽到他口口聲聲趙氏趙氏的,又擔心他不願意提及家裏的事。就試探著問他:“你恨趙家?”

“開始我挺恨的。”趙淩笑道:“後來經歷的多了,有時就會想,如果當初我不從趙家跑出來,留在趙家,說不定現在只是個除了吃喝玩樂什麽也不懂的廢物。所以說,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一飲一啄,都是天定。”

傅庭筠心痛趙淩,輕輕地握了他的手:“那時候你幾歲?”

“七歲!”趙淩笑著,反握了傅庭筠的手,“那時候不懂事,想著從前跟著父親在朔平的時候,快活似神仙,就想回到朔平去,找兒時的玩伴玩,或是投靠父親的好友。”

傅庭筠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並不掙脫,只關切地道:“那又怎麽去了涼州販馬?”

“流浪的時候遇到了我師傅。他老人家是個道士,與人打鬥的時候受了重傷,不能使力,幫人做法事混口飯吃。師傅他老人家見我識字,正好身邊又缺個焚香搖鈴的道僮,就逼著我給他做了道僮。後來他見我學東西很快,就開始斷斷續續地教我些拳腳功夫。到了我八歲的時候,正式拜了師。他帶著我到了漳縣的天一觀定居下來,一心一意教我讀書寫字,拳腳功夫。我十三歲的時候,師傅過世了,我想回江南去,偏偏身上沒有錢,聽說販馬賺錢,就去了涼州。”

漳縣和隴西縣同屬鞏昌府,相鄰。

傅庭筠不禁又驚又喜:“那我還蒙對了?你竟然在漳縣生活了四、五年。”

趙淩也笑:“所以我說,你說我是隴西縣人,也對。”

兩人相視而笑,只覺得月色都柔和了幾分。

傅庭筠就問趙淩:“你販私鹽,是不是為了聚集財力,然後打回江南老家,為伯母平冤昭雪?”

趙淩點頭:“還要把我母親的屍骨和父親合葬。父親的墳塋,也要好好整理整理了!”

傅庭筠聽著心中有些內疚,卻嘟呶道:“反正我不會道歉的——要是你回了江南,我,我怎麽能和你在一起!”

這樣的真誠直白,透著股嬌憨,讓趙淩心都軟了。

“爹和娘知道我給他們找了個好媳婦,想必也不會責怪我沒有早點趕回去!”他調侃著她。

她瞪大了眼睛橫了他一眼:“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趙淩大笑,只覺得快活似神仙。

……

翌日,傅庭筠和趙淩買了祭品回來,唐小姐已經由趙鳴護送著離開了樂都。

唐小姐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趙淩不以為意,和下屬商議著盂蘭盆節的祭祀,每天早出晚歸。

有太太過來看望傅庭筠,奇怪地問她:“怎麽沒有看見唐小姐?”

“她奉了父親遺命請九爺幫她主持分家的事,”傅庭筠笑道,“九爺不方便出面,給唐小姐另請了德高望重之人,唐小姐趕著回家了。”

那位太太“哦”了一聲,問傅庭筠過盂蘭盆節的事:“也不知道今年辦不辦?如果辦,在哪間寺廟裏辦?”

“這些我也不知道。”傅庭筠想到戚太太,和這些官太太說話就留意了幾分。

那位太太有些失望,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

等趙淩回來,她把這件事告訴趙淩。

趙淩笑道:“禪院和道觀都想承辦祭祀之事,多半是來向你打聽官府的動向,看到時候把這件事交給誰辦?因為官府出面,通常會有很豐厚的打賞。向官府推薦的人,會有紅包。”

“真是復雜啊!”傅庭筠笑著搖頭。

漸漸的,沒有人再提起唐小姐。

唐小姐留下的痕跡像夏日清晨的露珠,很快消失不見。

到了盂蘭盆節的那一天,趙淩和傅庭筠一起去了城隍廟。

傅庭筠發現廟裏既有和尚也有道士,和尚們在正殿念著《大藏經》,道士們在門口念著《太上三官經》,大家各自為政,相安無事。

傅庭筠張口結舌。

趙淩卻在她耳邊低聲道:“反正多請幾位菩薩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傅庭筠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

待趙淩主持完了盂蘭盆會的祭祀,傅庭筠被那些官太太們簇擁著去了後殿喝茶、歇息,待用過午膳,眾人一起去逛了廟會,傍晚,回城隍廟吃過齋飯後,有些人打道回府,有些人則到城外的蘇木河去放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