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挫折(第2/3頁)

傅庭筠看著冷冷地“哼”了一聲,強勢地道:“你用不著看陳媽媽,她再大,也是我們傅家的仆婦。除非我們傅家要敗了,要不然,這上下尊卑總是要守的。”然後看著陳媽媽,“陳媽媽,我說的這話可有道理?”

陳媽媽沒有做聲,細視著她的眼睛。

傅庭筠坦然地與她對視。

沉默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樊媽媽等人都不安地換了換站姿。

傅庭筠的目光越見銳利。

陳媽媽眼神微黯,垂下了眼瞼,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慢慢曲膝,行了個福禮,低聲說了句“九小姐,您好自為知”,轉身離開。

樊媽媽忙喚人去打水。

綠萼長松口氣,朝果慧師傅住的院子跑去。

傅庭筠頹然。

寒煙已跪在了她的面前。

“九小姐,都是奴婢壞了您的大事。”她淚如雨下,“我下山的時候摔了跤,結果崴了腳,好不容易下了山,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輛馬車……結果耽擱了時間,剛走出棲霞山就被陳媽媽攔住了……”

“我們都盡力了。”傅庭筠攜了她,“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天無絕人之路,我再想想別的法子。”

寒煙沮喪地“嗯”了一聲。

樊媽媽等人打了水進來,隨後果慧師傅也趕了過來。

寒煙崴了腳,還有些皮外傷,果慧師傅用井水給寒煙敷了敷,留了幾塊膏藥:“貼上幾劑就好了。”多的一句也沒有問。

此時天色已暗,靜月堂的屋檐下掛起了紅彤彤的燈籠。

綠萼送了果慧師傅,過來服侍傅庭筠用晚膳。

傅庭筠哪裏吃的下。心裏卻想著,這個時候,大家只怕都在看她的笑話,她更要鎮定從容不亂分毫才是。

她勉強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些鹹菜,然後去看了寒煙,問了問她的病情,這才回屋。

怎麽辦?

事情敗落,以後陳媽媽對她看守會更嚴了。

家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讓她一直住在碧雲庵,就是陳媽媽帶信回去說可能會遇到流民滋擾也沒有讓她回去的打算……

念頭一閃而過,傅庭筠屏住了呼吸。

他們並不怕她遇到危險……

不,不,不!

她出生的那一年,春天來的特別的晚,直到三月中旬,風吹到臉上才沒有了寒意。

祖母屋裏養著株姑母從南京送來的壽禮紫玉蘭結滿了花苗,就是不開花。

它第一次開花,就從京都傳來了父親高中會元的消息,後來嫡長曾孫誕生,祖母久病痊愈,大伯父、父親升遷,都在花期。祖母一直把它當成祥瑞。

祖母不免嘀咕:“是不是得罪了花神?”心裏卻暗忖,難道是元壽到了?

不僅派了黎媽媽親自照料那株紫玉蘭,還到九仙觀求了黃表符咒,還請了果慧師太去做道場。

紫玉蘭依舊不開花。

祖母人漸漸消沉下去。

過了端午,已經不能起床了。

花卻一夜之間全開了。

花姿如蓮,大小似盞,紫瓣紅焰,芳香四溢,比往年艷麗三分,濃烈三分。

祖母大喜。

小丫鬟進來稟道:“五太太添了位小姐!”

那天是五月十八。

姊妹裏,她排行第九。

天道以九制。

“難道它是在等九丫頭降生。”祖母在心裏思量。

從此待她與其他姊妹都不一樣。

還有母親。

生了四男四女,只長大了長兄庭筀和她。

長兄比她大十二歲。

母親常摟著她道:“庭筠是娘貼心的小棉襖!”

她一定是胡思亂想,一定是胡思亂想……

可這念頭一起,怎麽也按不下去了。

俞、傅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沒有個正當的理由,根本不可能退親。

傅家想把她嫁給左俊傑,就得和俞家退親。

傅家總不能跟俞家說,我們家的九小姐與人有私情吧?也不能說,我們家的九小姐有惡疾吧?

左俊傑拿她的褻衣出來協迫傅家的人,已經是不顧顏面了,這種情況下,傅家投鼠忌器,哪裏還敢和左俊傑叫板。否則事情鬧大了,傅家怎麽向俞家交待?傅家和俞家的面子又往哪裏擱?特別是俞家,門第顯赫,受了這樣的羞辱,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候結親不成反成仇家,這樣後果,傅家付不起。

想到這裏,傅庭筠口幹舌燥,滿頭是汗。

如果她是傅家的主事,會怎麽辦?

如果她是祖母,會怎麽辦?

如果她是母親,會怎麽辦?

如果她是大伯母,會怎麽辦?

如果她是大伯父,又會怎麽辦?

傅庭筠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害怕。

糊著高麗紙的窗欞雪白雪白,屋檐下的紅燈籠給它染上一層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