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奇怪(第2/2頁)

“你不會是以為我攔了你池叔父的青雲路吧?”程涇失笑道,“你池叔父在家守業,是你祖母和二房的老祖宗決定。我們家自本朝以來已經前前後後出了七進士,其中五個都是長房的,你二叔祖還是榜眼。如今後輩裏面有你弟弟這個讀書種子,長房的風頭太勁,正好讓你池叔父避避風頭。”

程箏不以為然。

有些事是避風頭就能躲過的嗎?

謙虛謹慎固然是一條路,可飛揚跋扈的碾壓也一樣能令對手膽寒,也未必不是一條路。何況到了嘉善這一輩,除了嘉善和有儀,她還沒有看出誰能在科舉上有所建樹。等到老一輩的人都退了下來,程家僅靠嘉善和有儀,只怕會日薄西山。

她委婉地提醒程涇:“實際池叔父若是想走仕途也未必不好,池叔父也不過比嘉善大八歲。當年若不是二叔祖同意去翰林院,父親和叔父起復的時候。二房的老祖宗只怕也未必會幫父親和叔父……”

程涇卻不想和女兒多說這些事。

程家上幾輩的恩怨太復雜了,而且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他應了一聲,轉移了話題:“你弟弟不比我們那個時候,他勢單力薄,不是還有大綸嗎?你就別擔心了。”隨後說起了程許的事:“你母親前些日子寫信給我,說如今國子監已大不如前,很多人都去了書院。問我是雙鶴書院好還是博雅書院好。想讓你弟弟去書院讀書。我聽說錦江去了雙鶴書院?”

大綸是顧緒的字,錦江則是彭藻的字。

程箏畢竟是做女兒的,沒有女兒教訓父親的道理。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我過幾天會和二妹、三妹、周家二小姐一起去豐台踏青,到時候問問三妹!”

父女倆說了半天的話,程箏去了程渭住西跨院。

程渭的妻子邱氏也是書香門第出身,但在生程讓的時候壞了身子。就一直臥病在床,無力主持杏林胡同的中饋。聽說程箏來了。她很高興,靠在床頭上和程箏說了半天的話,又留程箏用了午膳這才放程箏走。

程箏心中始終覺得有些不好。

她和程池雖然接觸得不多,但程池這幾年在京中闖下的名聲她卻聽說過。

程家是販鹽起家的。兩浙、兩淮的鹽運使都是任期兩年。眼看著新晉的兩浙、兩淮的鹽運使都要出爐了。池叔父不留在京中打點卻去了金陵……這做生意和做官一樣,不進則退。就算是池叔父不想再做這鹽運生意了,可也是就這樣放手啊!誰會相信程家是不想做這生意而不是沒有拿到鹽引?

程箏想了又想。派了自己的乳兄回金陵:“就住在九如巷。如果祖母問起來,就說我派了你去采買。家裏一有動靜就拿了老爺的名帖通過驛站把消息遞到我手裏。”

那陪房恭聲應“是”。退了下去。

過了幾天,到了和周少瑾約好去豐台的日子,程箏帶著兩個兒子去了榆錢胡同。

周少瑾穿了件月白色的素面杭綢比甲,桃紅色鑲寶相花襕邊的湘裙,頭發綰成纂兒戴了兩珠南珠珠花,清麗間又顯著幾分活潑。

程箏暗暗點頭。

雖然說開花的時候爭奇奪艷,可到底多是綠葉,觀花的人最顧忌的就是穿綠色,顯不出顏色來,最好是穿紅色,和綠樹朝輝相應,出彩多了。

看樣子周家的這位二小姐還是個會打扮的。

她著讓兩個兒子上前給周少瑾行禮。

周少瑾的目光在程箏的長子顧寧的身上停了片刻。

前世,四皇子登基,改國號“天順”。十九歲的顧寧是那一科年紀最小的兩榜進士。在翰林院做了三個月的撰修之後,就被四皇子調去兼了行人司左副司,再三個月,升了行人司司正……

是個說起來就讓人羨慕的人。

程箏只當是長子年紀輕輕卻一副大人的老成樣讓周少瑾有些意外,忙笑著解釋道:“讓你見笑了!我們家寧哥兒是長子,老爺和我就對他的要求嚴格些,時間長了,不免有些不拘言笑……”

周少瑾忙謙虛了幾句,將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拿了出來。

送給顧寧的是一方端硯和半刀澄心紙;送給顧中的是一匣子湖州狼毫筆和幾塊墨錠。

兄弟顯得孝很有教養的樣子,敬禮聲向周少瑾道謝,然後一行人去了雙榆胡同的周初瑾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