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菊宴(第2/2頁)

“周家二表妹。”他穿了件紫紅色梅蘭竹暗紋杭湖直裰,玉樹臨風地和她打著呼:“我過幾天要開菊宴,聽說二表妹那裏有株紫袍金帶,不知道能否借我兩天,讓我的那些朋友也討個吉利。”

紫袍金帶也是菊花名,它的花有點像魏紫,碗口大的花,花瓣重重疊疊,又因花瓣邊上有一圈黃金,因此而得了個“紫袍金帶”的名聲。又因紫袍和金帶都是一品大員的裝束,寓意很好,很受士子們的歡迎。

她什麽時候養了盆紫袍金帶?

周少瑾淡淡地道:“或是許表哥記錯了,我家裏只有幾盆尋常的曲粉、狀元紅。”

程許摸著腦袋訕然地笑道:“或許真是我記錯了。”

周少瑾點了點頭。

程許望著她一左一右立著的碧玉和施香,欲言又止,黯然離去。

周少瑾松了口氣。

誰知道第二天,程許讓人送了一盆國色天香,一盆金膏水綠過來,並讓小廝給她傳話:“……雖不是什麽珍稀名種。品相卻好,送給兩位表小姐觀賞。”

周少瑾收下了花,笑著打賞了小廝。轉身卻把這件事告訴了郭老夫人:“……說是給我和姐姐觀賞的。我正好懂些蒔花弄草的事,等到開春的時候給它們分枝椏。到時候我給您壓一盆。”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什麽也沒有說,周少瑾卻能看得出來,郭老夫人的笑意沒有抵達眼底。

周少瑾趁機辭。

翌日下午,她正在佛堂裏抄經書,袁氏突然過來了,還帶了很多的瓜果點心。

周少瑾不明白袁氏的來意,尊敬地請她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

袁氏就遣了身邊服侍的。和周少瑾說起家常來。

她先說了說程簫的情況,接著話風一轉,說起了程許:“……幾個朋友專程從杭州來看他。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福建閔家的公子,壬辰科狀元郎閔行建的胞弟……和大郎他四叔父是同年……那年策論考得是治水,非常的難,很多都內容都涉及到了《洛河圖》解,只有閔行健知道典故……學問極其豐富……聽說已經兼了行人司的差事……雖然一個是舉人,一個是秀才,可那閔行強卻和我們家大郎十分的投緣。這些日子不僅吃住在一起,就是出門訪友,也和我們家大郎一起去……那閔行強還開玩笑地讓大郎給他去做妹夫。說他們還沒有出閣的六個姑娘隨便讓大郎先遠一個……”

袁氏沒事和自己說這些做什麽呢?

還有意無意地擡舉閔行建貶低程池!

這讓她心中微微有些不悅。

袁氏已嘆息道:“我一看你給簫丫頭的孩子設計的那戲嬰圖,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後來又聽說你不僅女紅好,還做得手好菜,也不知道誰家的兒郎有這福氣把你娶了去……”

周少瑾心中暗暗生警。

袁氏,這是在勸她不要對程許有非份之想嗎?

她氣得指尖發抖。

兩世的委屈,傾瀉而出,讓她差一點就拂袖而去。

還好她在緊要的關口管住了自己,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讓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

“這是涇大舅母的擡舉,我哪有您說得那麽好。”她和袁氏寒暄著。“我聽說《洛河圖》是本神仙遺留在凡間的書,有鬼斧神工之能。沒想到閔狀元那麽麻煩,竟然讀讀懂了《洛河圖》?可見這世上正如書上寫的那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九如巷哪天也能出個這樣的狀無郎就好了。”她說完,又低聲道,“我還以為狀元都是一樣的,沒想到狀元裏面也分三六九等的。”

她這是指桑罵槐地說地程許不過如此。

袁氏強忍著才沒有跳起來。

她冷冷靜朝周少瑾望去。

不曾想周少瑾也正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望著她,表情很是無辜。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她甚至從周少瑾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身影。

袁氏苦笑。

周少瑾還是個孩子呢,又素來乖巧懂事,走路都生怕踩著螞蟻了,又怎麽會譏諷自己呢?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自己跟她置個什麽氣呢?

袁氏覺得自己來告誡周少瑾本身就做錯了。

她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周初瑾的,讓她來約束周少瑾才是。

袁氏打定的主意,笑道:“可不是你說得這個道理。所以大家都覺得閔行健很厲害。”

之後她和周少瑾胡亂閑聊了一番,就起身告辭了。

周少瑾在佛前默誦了一遍《心經》,心情才慢慢地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