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說古(第2/3頁)

程輅也住在存義坊!

他為什麽從來沒有跟自己提過?

她還記得他對自己談起他對以後的打算時神采飛揚的樣子:“十五年之內考中進士。到時候我就可以帶著家眷去任上了。若是住在縣衙裏,就在院子裏種株玉蘭樹,每天用過晚膳就坐在玉蘭樹下喝茶。若是不縣衙,就買個小小的宅子,鋪著青石的地鋪,在院子裏搭一架葡萄,葡萄架下養一缸錦鯉……”

她最終被程輅打動,向往的也不過是他所說的這一株玉蘭樹,一架葡萄藤而已。

周少瑾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原來,她以為他什麽都跟她說了,實際上,他什麽也沒有說。

他給她的,始終不過是個畫餅罷了。

莊舅爺鬧出那麽多臭大街的事,做為街坊,就算程輅一心只讀聖賢書,什麽也不知道,難道董氏也不知道?就算程輅一開始不知道。他們已經要訂親了,以他的謹小慎微,難道也不知道?

周少瑾的手指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一直疑存在心裏的念頭再一次跳了出來。

難道,程莊兩家。有什麽舊時恩怨不成?

所以程輅才會中途變卦?

所以程輅才會睛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欺負?

所以他才會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棄自己於不故?

所以即使自己容顏不在了他還想哄騙自己與他私奔?

周少瑾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就像前世最後的那一刻,被程輅掐住脖子的時候。

她深深地透了幾口氣,這才問余嬤嬤:“你可知道當年我母親的陪房都去了哪裏?”

余嬤嬤小聲道:“太太嫁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子。丫鬟是從小服侍的,到了年紀就放出去配了人,好像是個做棉花生意的行商,早兩年還有消息,後來就沒了信。婆子卻是太太臨出嫁的時候在牙人那裏買來的。老爺見那婆子手腳粗笨。很快就將那婆子又轉賣了,賣到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太太身邊服侍的,就全都是周家世仆了。像田莊頭家的,就曾經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鬟……”

這不合常理!

父親既然對母親這麽敬重,為何還要把母親從娘家帶過來的、唯一的陪房嫁給一個外人,還是個行商,而不是嫁給家中的世仆呢?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少瑾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樊祺年紀太小,他還沒有能力打聽那些陳年的舊事。

她找誰問好呢?

周少瑾想來想去,唯一能解她心中所惑的。好像就只有那個無賴莊舅舅了!

可她真心的怕被莊舅舅沾上。

她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莊舅舅時的情景——他長得白白胖胖,卻披頭散發,穿了件叫花子才會穿的百納衣。手裏拿著個破碗,在程家的門房裏一面打著滾,一面哭喊著“我那早去的妹子”……就算是像程家這樣家規森嚴的人家,看熱鬧的也裏三層外三層的……她當時恨不得有個地洞鉆進去……

周少瑾揉了揉鬢角,覺得頭更痛了。

見事情都問得差不多了,周少瑾喊了施香進來,將先前封好的五十兩封紅賞給了余嬤嬤。

余嬤嬤執意不要,道:“要不是太太,老奴的屍骨都不知道在哪裏。”

施香道:“這是二小姐念著你曾經服侍過太太一場。這才賞你的。你若感恩,以後清明端午記得給太太上炷香。就是報了二小姐的恩情。”

“我每年都會去給太太上香。”余嬤嬤忙道,“以後也會去給太太上香的。”

周少瑾笑著頷首。

在施香的推搡之下。余嬤嬤還是接下了賞銀,但等到周少瑾走的時候卻抱了兩盆茶花過來,“這是太太在的時候留下來的,如今已經分出了十幾盆,二小姐帶回去做個念想好了。”

周少瑾見是一盆茶梅,一盆狀元紅,雖沒有到花期,卻都長得肥壯可愛,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細心照料的。她笑著道了謝,讓隨行的婆子接了,和姐姐回了九如巷。

姐妹倆先回畹香居梳洗更衣。

周少瑾對姐姐道:“擺一盆在你屋裏吧?”

周初瑾沒有客氣,笑道:“好啊!等到開花的時候你到我屋裏來賞花。”沒有問她和余嬤嬤都說了些什麽。

周少瑾很是感激姐姐的體貼,想著若是自己能為姐姐做點什麽事就好了。

下午她去寒碧山房抄經書,雖然極力克制,但還是忍不住走神了。

一直在屋外服侍的小檀躡手躡腳地進來,悄聲地問施香:“姐姐,二小姐這是怎麽了?”

施香含含糊糊地道:“怕是到了夏季,犯困了。”

小檀認真地點了點頭,給周少瑾沏了壺濃濃的龍井,道:“二小姐喝了就不會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