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無意(第2/2頁)

就算是這樣,周少瑾也覺得害怕。

“不用。”她把施香的手臂抱得更緊了,“我沒什麽和他說的,他想告訴誰就告訴誰去。我們回畹香居去!”

施香卻沒有這樣的底氣。

她既不是周家的世仆也不是程家的世仆。她本是金陵人士,五歲的時候家裏沒米下鍋差點餓死,這才被賣到周家的。周家待人向來寬厚,她的父兄偶爾還會來看看她,每次來看她不僅會和她說說家裏的事,還會為她慶幸遇到了好人家,要她惜福,好好地在畹香居當差。而對於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金陵人,程家如高山仰止,是個他們所不能想像的龐然大物,本能地心存畏懼。

“二小姐,”她猶豫片刻之後,低聲地勸著周少瑾道,“您還是聽聽許大爺怎麽說吧?我瞧著許大爺像是真的有話要對您說……”

周少瑾固執地搖頭。

程許真想甩手就走,可望著周少瑾雪白的面孔,溫順的眉眼,仿佛一汪水蕩漾在心間,柔到了他的心裏似的,他怎麽也舍不得就這樣走開!

“唉!”他只好嘆著氣喊了聲大蘇,道,“你看著點,我有話跟二小姐說。”又對施香道,“你就在旁邊聽著好了。”說罷,面色一沉,道,“不過,若是我和二小姐說的話有第三個人知道了,你就等著被割舌剜眼被賣到山溝裏去好了!”

施香被他的話嚇得打了個冷顫,想聽他的話像大蘇那樣避到一旁,胳膊卻被周少瑾抱著動彈不得,只好硬著頭皮道:“我全聽二小姐的。”看周少瑾的目光卻情不自禁地露出些許的哀求。

周少瑾不為所動。

自己根本沒有做什麽,程許這小人,為了威脅自己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嚇唬她們。

她不由地冷笑,道:“我的丫鬟只怕是還由不得長房的許大爺作主!”

程許聽了氣得……簡直不知道怎麽辦好,道:“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要不是看著你是我的表妹……”

可他的表妹也不止周少瑾一個人。若是論血緣,周少瑾還算不上是他的表妹。

程許氣得話都說不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橫,道:“你是不是聽到了祖母和秦大總管說話?我二叔祖喜歡讀書育人,不喜歡做官。不過那時候我祖父去世了,我父親和二叔都要回鄉守制。朝廷有人好做官。二叔祖沒有辦法才挑起了長房的大梁。等到我父親和二叔重新出仕,我二叔祖就回了翰林院繼續做他的侍讀學士。這次因為太子的事,皇上免了很多京官的職務,這其中就有國子監祭酒。我父親覺得我二叔祖不論是資質還是學識、人品,威望都足以擔承此職,就在京裏為二叔祖謀劃。誰知道二叔祖卻不想再受案牘之苦,不願意爭取那國子監祭酒之職,和父親說了幾次,父親和二叔的意思都是讓他老人家出山,他老人家沒有辦法,就求到了我祖母這裏來了。

“你不管聽到了什麽,只要不對人說就沒事——我當時也在竹林裏,若是有人懷疑,你只管推說什麽也不知道就是了。我也會幫你作證的。不過,這件事你真的誰也不能說,就是四房的叔祖母,你也不能說,否則會惹禍上身的。”

最後,他鄭重其事地交待。

周少瑾一句也聽不懂,表情茫然。

程許看著她那樣子就像自己養的京巴狗,看不到自己的時候就會茫茫然地四處張望……心軟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情不自禁地柔聲問她:“我的話,你可記住了?”

這與自己有什麽關系?

周少瑾睜大了眼睛瞪著他。

施香雖然也不明白程許說了些什麽,卻不妨礙她聽懂了這其中的厲害關系。

她見周少瑾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生怕程許改變了主意,忙殷勤地道:“我們家二小姐明白了。許大爺,承您的情,我們家小姐,嗯,還有我,都不會出去亂說的。您若是聽到了什麽流言蜚語,只管來找我們算賬好了。”

找她們算賬?

他們家小姐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你個小丫鬟說出來的話什麽能算數?

程許想討個承諾,可望著垂著眼瞼,沉默不語,靜靜地落在她臉龐的發絲好像都透著柔順的少女,他不禁苦笑。

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自己替她兜著就是了!

“走了!”程許朝著大蘇揚手,轉身大步離開了甬道。

施香長透了口氣,雙手合十朝著西邊念了聲“阿彌陀佛”,感慨道:“許大爺真是個好人!”

好人?

程許嗎?

在別人眼裏,程許是個好人?

周少瑾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