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雍州秋韻(八)

遠遠的,齊懋生就聽有女子的嬉笑聲和男子的劃拳聲。

走近了,就看見寬敞高大的花廳中央擺著一個大大的圓桌,四叔齊炻坐在東邊,衣襟大開,露出白白的肚皮,正拉摟著一個容貌妖嬈得女子交頭接耳。

六哥齊渠背對著他,齊瀟則坐在齊炻的對面,兩人正在劃拳。齊渠全身脫得只剩下一條褻褲,齊瀟比齊渠好一點,腿上還穿著一雙鞋子。兩人都斜著身子,一腳踩在地上一腳踏在春墩上,“五魁首啊六六順啊”的喊著,爭得面紅脖子粗。齊渠旁邊旁著一個妙齡女子,和齊渠一樣,她也只穿著一條褻褲,雖然雙手抱著胸勉強掩飾著春光,但腰身挺得直直的,神色間也頗為大方,一直在齊渠身邊嬌滴滴地喊著“六爺,您一定要給奴家出這口氣”。

齊瀟也站著一個妙齡女子,穿著一件蔥綠色襦衣,衣襟敞開,露出裏面猩紅的肚兜,映著一身欺雪賽霜般的肌膚,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像被黏住了似目不轉睛地盯著齊瀟赤裸的上身,笑語殷殷地道“十一爺,您可一定要幫奴家贏了春紅這小蹄子……”。

十六弟齊泯則坐在齊渠的身邊,支肘在桌舉著酒盅,喝得滿臉通紅地望著齊渠身邊的小姑娘:“春紅,六哥要是再輸了……是脫你的那件呢,還是脫六哥的那件呢……”

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女子,全身軟若無骨地掛在齊泯的身上,聽到齊泯的話,嗔怪道:“十六爺,您這樣,奴家可不依……”

屋子裏還站著幾個穿紅著綠的女子,圍著圓桌笑嘻嘻地議論著,鶯鶯燕燕,熱鬧非常。

齊懋生就站在門看很快地掃了那個叫春紅的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捂著原因,胸是挺大的,好像沒什麽彈性似的……點春堂是燕地最有名的妓院,而能讓四叔叫來喝花酒的,也應該是點春堂的頭牌吧,怎麽身材這麽差!

思忖間,就聽見齊瀟大喊一聲“六哥,你輸了……”

齊渠就“叭”地一下了把酒杯丟在了地上,道:“這局不算,再來一局……”

齊泯忙站起來道:“怎麽不算了,要算,要算,春紅,快脫,快脫……”

齊泯身邊的子女就不依地道:“十六爺偏心,心裏就裝著春紅姐姐!”

齊瀟就笑道:“不算也行,那六哥把家裏養的那對黃鸝鳥送給我……”說著,眼角就掃到了正站在門邊的齊懋生。

他不由面露詫異。

齊泯見他神色不對,就不經間地回頭看了一眼。

好像是九哥……

他不置信地再回頭。

高大偉岸的身材,刀刻斧雕般的容貌,不是九哥,還是誰!

酒突然就醒了一半。

他立馬就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九哥”。

齊渠一聽,也順著望了過來,呆在了原地。

這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冷凝起來。

屋子裏的幾個女子一見,也都變得有些瑟縮起來。

齊炻也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在些不對,一擡頭,看見是齊懋生。他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推了懷裏的女子站了起來,極力地維持著長輩的尊嚴矜持地笑了笑:“原來是老九啊,真是稀客,來,坐,坐,坐……”

齊懋生就面帶笑容地走了進去。

屋裏的女人,都是在雍州城裏討生活的,就算不知道燕地的政治格局,也知道柳巷裏的豪客齊府四太爺的名聲,如今見他這番行事,自然知道來者不凡,都屏聲靜氣地退到了一旁。只有原來坐在齊炻懷裏的女子殷勤地端了一個春墩給齊懋生,笑道:“爺,你可來得有些晚了!”說著,招呼在一旁的女子給齊懋生重新置杯筷。

齊懋生見這女子行事大方,不由打量了兩眼。

這女人眉目還算得上漂亮,行動舉止間也頗有風韻,就是氣質差了點,太過精明外露,樣子就顯得不柔和了。

齊瀟和齊懋生是最隨意的,剛才喝到盡興的時候,好像四平的小廝來報了一聲的,說二哥要找自己,他當時沒有在意……沒想到找到妓院來了,難道是有什麽緊急的公事。所以他有些緊張地道:“二哥,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哦,也沒什麽事。”齊懋生就打量著屋子裏的女孩子們,“本來準備去你那裏吃晚飯的,說你來了這裏,所以過來看看!”

聽到這樣的答應,齊瀟就不由有些迷茫地摸了摸頭。

二哥跟著他們喝花酒……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齊瀟的性格本來就頗為灑脫。

既來之,則安之。

他就給齊懋生斟了一杯酒。

齊懋生也沒有多說什麽,端起酒杯,道:“四叔,六哥、十六哥,我先幹為敬!”說完,就豪爽地飲了。

齊炻見狀,這才有了一點齊懋生想參加他們一起喝花酒的感覺。他忙高聲道:“萬芳,來,給九爺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