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春暖花開(一)

顧夕顏徹底無語了。

她用欽佩的目光望著魏夫人住的方向,喃喃道:“真不愧是母子,都是天才……一環扣一環,不管小大崔氏有沒有動手腳,現在大家都會聯想上去了……徐夫人真是倒黴,怎麽碰上了這對母子,讓人措手不及,只得被動挨打……”

柳眉兒見她嘴角微翕像念咒似的讓人聽不明白在說什麽,道:“顧妹妹,你,你在說什麽呢?”

顧夕顏回過神來,她拉過柳眉兒的手:“柳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嫁人,可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你可別犯糊塗,一定要搞清楚了是什麽人才能嫁,要不然,這一輩子就完了。你想想啊,我們最少也有活個七、八十歲吧……”

“顧妹妹,”柳眉兒就打斷顧夕顏的話道,“哪有人活那麽大歲數的,我只盼著自己能子孫滿堂地過六十大壽就心滿意足了……”

是啊,古代的生產力低下,人們的壽命普遍偏短……又不是要和柳眉兒討論人能活多長的問題,顧夕顏忙把思緒拉了回來,“我不是說要活多久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後還要和那個男人過四、五十年,如果不看清楚,又不能離婚,嗯,就是和離,只有活受罪的份……”

柳眉兒能感受到顧夕顏的擔心,她心裏很感動,就朝著顧夕顏安撫似的笑了笑,正欲開口說什麽,就聽到魏夫人住的屋子就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好像在砸什麽東西似的。

難道是懋生和魏夫人一語不合打了起來。

顧夕顏忙爬到窗戶前撩開窗簾貼著臉朝外望,正好看見齊懋生的衣角消失在槐園的壁影後面。

燈火通明的屋子裏傳來魏夫人氣憤的聲音:“我養的是兒子嗎?是兒子嗎?那就是個虎崽子,是個白眼狼……嗚……”好像就有人捂住了魏夫人的嘴,然後就只能偶爾聽到幾聲低低的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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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照三百零一年的春天來的比往年要早,大年初九就立了春。

作為燕國公齊灝的侄兒、現在燕地行政事務的最高領導者的齊毓之華服輕裘地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裏,他相貌英俊,氣質沉穩,態度謙和,在整個春祭過程中不僅儀禮嫻熟,而且舉止高雅,氣質清華,得到了燕地各界的一致好評。在回燕國公府的路上,甚至還出現了有小姑娘朝著他丟柳枝的插曲。

他的貼身小廝茗茶默默地跟在燕國公府的護衛隊裏,望著齊毓之馬上的颯爽英姿,眼淚就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有誰知道,大少爺能站在這裏,是付出了多少代價的啊!

初五的清晨,魏府的大爺魏淩雲就到了齊府,多的一句話也沒說,直挺挺的就跪在了齊府的大門口,任誰說也不答理,嘴裏只嚷道:“家門不幸,還請看在魏家為國公府這麽年來鞍前馬後的辛勞,把侄女的屍體丟了出來,也好讓我給死去的兄長一個交待!”然後就在魏府的青石階上“咚咚咚”地磕起頭來,任誰攙也不起來,不一會兒就額頭上就開始滲血。

燕國公府門威嚴肅穆,一向少有人走動,又是大清晨,就是這樣,也無法阻止人們獵奇的心思,聚集了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

徐夫人無法,讓人一頂小轎把住在翔鳳胡同的老太君請了過來。

她是齊灝曾祖叔的嫡妻,也是齊府現在還活著的輩分最高的嫡夫人,出身關內郡寧州南溪的劉家,與東溪的魏家比鄰而居,祖上曾是齊吉的兩個結拜兄弟之一。隨著時光的流逝,劉家早已今非皆比,與崔家相比沒有了往日的顯赫。盡管如此,劉家在燕地人的眼中還是名門貴胄之一。而整個燕地數得上的家族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家,幾百年互相通婚,認真論起來,大家都沾著親帶著故。

她一進門,就直言不諱地道:“崢嶸,這麽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心結。我們也不是外人,你有什麽,就直說吧!”

魏夫人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百蝶穿花夾襖,烏鴉鴉的青絲綰成高髻插一朵盅口大的黃色山茶花,明艷照人地盤腿坐在大炕上,看見老太君進來,連眼皮子也沒有搭一下。

到是正坐在炕邊和姐姐說話的柳夫人略顯尷尬地站了起來,吩咐立在一旁的柳眉兒和顧夕顏道:“快給太夫人斟茶去!”自己又親自下炕扶著老太君上了炕坐。

寶娘那邊已端了茶進來,顧夕顏上前接了托盤,柳眉兒將茶遞了過去。

老太君坐定接了茶盅,魏夫人就等她喝了一口茶,這才漫不經心地擡起手來輕輕地撫了撫鬢角,慢條斯理地道:“老太君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啊!”

老太君見狀也不惱,反而笑盈盈地拉起了魏夫人手:“你這孩子,吃虧就吃虧在脾氣太硬,現在是什麽時候,還使這些小性子。淩雲雖說是過嗣到你家承的家業,可這四十幾年來也是兢兢業業的不敢有半點慢怠,如今出了這事,你讓他臉面放哪裏擱去,你讓他以後如何在魏家的叔伯兄弟面前立威。你可別忘了,當初,這個家主還是你定的。聽我一句勸,快差了人去把大爺扶起來。”說著,目光就轉到了立在炕前的柳夫人身上,“聽說崔府的老太君親自來求親了,你的意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