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第2/2頁)

謹哥兒的婚事哪有這麽簡單?

二夫人不過是陪著太夫人開開心罷了。

她笑著應“是”,執筆端坐在炕桌旁,順著太夫人的語氣和太夫人說著各家的根底……

彈劾徐令宜的奏折皇上一律留中不發,都察院的人也看出點門路來。有人覺得這不過是五十步笑十步,根本不值得到廟堂上去說的,此時很是不屑,旁觀都覺得無趣;有人覺得永平侯府對禦史的彈劾不屑一顧的,此時覺得更不能輕易放過,奏折的措詞越來越激烈;有人覺得要論飛揚跋扈,漕運總督比永平侯有過之而不及,陳伯之完全是想借通河疏通之功、用永平侯做踮腳石樹立他剛烈行事作派,從威懾屬下,固執他在漕運說一不二的地位,索性也上奏折,彈劾起陳伯之來;有人察顏觀色,揣摩上意,開始裝聾作啞;更有原來就是攪水的人,心中七上八下,沒有了主張。

不管是怎樣一種情況,永和二十年在一片爆竹聲中如期而至。

方翼收回望著窗外皚皚白雪的目光,端起裝著女兒紅的甜白瓷海棠酒盅輕輕地啜了一口,濃香醇厚的味道讓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文明,我不得不說,你們家老爺子這一手真是高明。”

文明是姜先生給徐嗣諭取的字。

徐嗣諭卻沒有方翼這麽樂觀:“只怕事情會集結在二月中旬──要是我沒有算錯的話,陳伯之人來燕京述職!”

方翼哈哈大笑起來:“所以我說,你們家老爺子厲害──與其這個時候和都察院的浪費口舌,還不如等陳伯之來燕京之後再喊冤!”

徐嗣諭聽著忍俊不禁:“瞧你這語氣,好像與都察院一點關系也沒有似的?”

方翼但笑不語。

徐嗣諭心中一動:“你要換地方了?”

方翼點了點頭,然後笑道:“猜猜我去哪裏?”

徐嗣諭想了想,笑道:“湖廣!”

方翼不由拍手:“文明算無遺漏!”

“你少和我打馬虎眼!”徐嗣諭笑道,“去哪裏?”

“武昌府同知。”

“恭喜恭喜,”徐嗣諭端了酒杯,“一步踏入從六品。”

“到底不是主宰一方的主官。”方翼雖然高興地,卻沒有志得意滿,“想要再往上升,沒有在州縣任父母官的經歷,只怕有些難。關鍵的時候,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把徐嗣諭當在朋友,沒有和他客氣。

“那是自然。”徐嗣諭也希望方翼走仕途通暢,“我這就給嶽父寫信。”

“還不是時候。”方翼笑道,“等那邊有了空缺再說。”

“也好!”既然方翼有自己的打算,他配合就行了。徐嗣諭笑道,“到時候你知會我一聲就是。”

方翼點了點頭,低聲說了一個名字:“……剛愎自用,是顆好棋子。”然後又說了一個名字,“疾惡如仇,也可以用一用。”

徐嗣諭拱手:“多謝方兄。”

“不謝,不謝!”方翼舉了舉杯,一飲而盡,談詩論詞,天色漸暗,這才打道回府。

徐嗣諭瀨了口,立刻去了徐令宜那裏。

徐令宜和十一娘剛從順王那裏回來,徐令宜面色如常,喝了點酒的十一娘卻面如桃李。

父子倆到東梢間說話。

徐嗣諭轉達了方翼的話,徐令宜只是點了點頭,說了聲“知道了”,神色顯得很平淡。徐嗣諭不免有些失望,行禮準備退下,走到門口,聽見父親喊他:“文明,你知道照顧弟弟,很好!”

父親喊他的字……

徐嗣諭愣住,覺得眼角一酸,視線驟然間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了。

他忙低下了頭:“我是哥哥,應該的。”行了揖禮,匆匆而去。

徐令宜坐在大書案後半晌無語。

回到內室,小兒子已經從宮裏回來了,正依在妻子的身邊說著悄悄話:“……幾次都往那邊踢,還好我機靈,沒有硬接著,讓鞠砸到那家夥的頭上。不過八皇子就倒黴了,大公主眼睛瞪得大大的,狠不得一口把他給吃了。那家夥脾氣還不錯,被砸了也沒有生氣,人更是長得英俊,我看大公主臉紅紅地躲在我身後,說話也突然變得細聲細氣起來。肯定是看上了人家!”

十一娘摟了兒子:“你還知道這些?”

“我又不傻!”謹哥兒嘟呶著,看見父親走了進來,忙站了起來,“爹爹,您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出個聲,嚇我們一大跳!”

徐令宜微微點了點頭:“見到皇後娘娘了沒有?”

“見到了!”謹哥兒挨著十一娘坐下來,見父親的目光落在他的肩頭,忙挪了挪身子,和十一娘拉開了一個拳手的距離,“還賞了我四個狀元及第的金元寶。讓我初六再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