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謹哥兒一走,十一娘頓時若有所失,突然間變得懶洋洋起來。徐嗣諄請了金匠到家裏打首飾,她只是湊趣打了兩條赤金如意紋的手鐲。英娘是新娘子,陪嫁的首飾不僅是新的,還是新式的蘇樣兒,但十一娘還是拿了體己銀子給她打了兩枚赤金的戒子,兩對赤金的耳環。到了吃喜的日子,帶了姜氏和英娘一起去。

姜氏和諸人都熟了,笑語殷殷地應酬著,英娘卻是第一次,虛扶了十一娘的手,緊跟在身後,開始還有緊張,見過幾個人後就鎮定下來。十一娘被原來的林大奶奶、現在的威北侯林夫人請進正院東廂房坐下的時候,她就在一旁幫著端茶遞水。

黃三奶奶望著窗外正和忠勤伯世子夫人、中山侯唐家大少奶奶說話的姜氏,笑著指給十一娘看:“像不像我們那個時候?”

屋裏的人都隨著她的手望過去。

忠勤伯世子夫人穿了件水綠色素面妝花褙子,戴珍珠頭面,說不出的淡雅素凈。

“我沒有看見你。”唐四太太笑道,“我看倒和徐四夫人當年有點像。”

十一娘微微地笑。

黃三奶奶感慨道:“時過境遷,當的我們這些站在屋檐下說話的,如今都坐到了屋裏!”

甘夫人大笑:“我可沒有站過屋檐,你不要把你的事說成我們的事。”

屋子裏一片歡聲笑語。

回到家,徐令宜正倚在床頭看信。

“謹哥兒的。”他揚了揚手中信紙,十一娘已迫不得已地坐到了床邊,“說的些什麽?”急急地奪過了信紙。

徐令宜笑起來,十一娘顧不得和他說什麽,一目十行讀起信來。

信是從宣同送過來的,雖然很短,但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卻交待的很清楚。

知道謹哥兒一路平安,十一娘心中微定,但還是看了又看,這才放下。

“別擔心。”徐令宜起身摟了摟十一娘,“謹哥兒挺好的。再過十幾天就到嘉峪關了!”

十一娘點頭。

過了十幾天,謹哥兒又有信來。把他到了嘉峪關是怎樣去拜訪的嘉峪關總兵,嘉峪關又說了些什麽,住在什麽地方,住的地方有多大,分到了哪個衛所,事無巨細都寫了。

因為落了腳,十一娘給謹哥兒寫了封信去,又差了人去給濱菊報平安。

過幾天,謹哥兒不僅有信回,還讓人帶了一套胡人的衣裳和一些葡萄幹回來,說衣裳是給十一娘的生辰禮物。葡萄幹是給大家過端午節的。

十一娘很高興,私下穿了胡服給徐令宜和英娘看,把葡萄幹用精美的紙匣子裝了,各處送一些去。甘太夫人回了鞋襪,曹娥則做了套衣裳:“……有人去嘉峪關,一起帶上。”十一娘又興趣勃勃地給謹哥兒寫信,端午節前給謹哥兒寫信告訴他家裏準備怎樣過節,端午節後告訴他家裏的是怎樣過節的。每五天一封,也不管謹哥兒回不回,都雷打不動地差人往嘉峪關送。

謹哥兒十天回一封。開始還只是簡單的報平安,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開始給十一娘講一些訓練上或是衛所的事。

到了六月中旬,英娘被診出有了喜脈。

全家人喜出望外,這個時候,羅振興又治縣有方,升了沔陽州知州。

“……雖然水難成災,十分貧脊,好歹是從五品的知州。”徐令宜笑道,“只要不出什麽錯,過幾年再調個富庶些的州,升布政司同知、布政使是遲遲早早的事。”

十一娘自然替羅振興高興。

府裏的人看英娘又不一樣。英娘倒有些榮辱不驚的模樣。每天還是早上給十一娘問過安後就去後花園的暖房和季庭婦媳一起伺弄花草,待十一娘午覺睡了,過來陪十一娘說話、做針線,或陪著她到各處轉轉,晚上留在十一娘那裏用晚膳,一起去給太夫人問過安,送十一娘回屋後再回自己的住處。

十一娘本想免了英娘的晨昏定省,可見徐嗣誡每天早上陪英娘過來,晚上陪英娘回去,就把這話咽了下去。

謹哥兒知道自己馬上又要做叔叔了,送了一塊雕著事事如意的上好和田玉過來,還在信裏猜是侄女還是侄兒,如果是侄女叫什麽名字好,如果是侄兒,叫什麽名字好。

十一娘見他字裏行間都透著幾分歡快,知道他已經過了最初的適應期,心裏也很愉快。和英娘笑了他一陣,給他送去了冬衣。

可這種歡樂的氛圍並沒有維護多久,十月份,嘉峪關那邊連續發生了幾場小規模的戰爭。謹哥兒在信一字未提,可謹哥兒在嘉峪關,大家對嘉峪關的自然特別的關注。回事處那邊一得到消息,十一娘就知道了。

她心急如焚:“說有勝有敗的時候,而且還是敗的時候多,勝的時候少!”

“沒事,沒事。”徐令宜安慰她,“不管是勝是敗,謹哥兒所在的衛所比較靠後,也比較偏僻,不是大規模的進犯,不會打到他那裏去。而且我早派人去兵部問過了,他那一帶都沒有什麽事。”又保證,“如果他那邊有什麽事,也有人會給我報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