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過了兩天,琥珀給十一娘回話。

“五少爺常去書局逛,偶爾也買書。買了書,就坐在旁邊的茶樓找個雅間坐著喝茶看書,或到茶樓大堂聽評書。五少爺去書局,多是獨來獨往,到是在茶樓大堂交了兩個常去聽評書的友人。一位姓孫的少爺,江南人士,父親是戶部的一個給事中。另一位劉少爺,是本地人士,父親是位坐館的先生。三人在一起也不過是湊個桌子聽評書,互相請喝杯茶,說說話,並沒有其他來往。”說到這裏,她語氣一頓,“秀蓮當家的說,那天下午,五少爺去了城東一個叫五柳溝的地方,找一個叫柳奎的人……”

十一娘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柳奎?什麽人?五柳溝?又是個什麽地方?”

當年的事,琥珀是知情人。

“秀蓮當家的說,這個叫柳奎的,原是燕京四大凈角之一,好賭,親戚朋友都被他借遍,漸漸的,大家都不與他來往。名震燕京的旦角柳惠芳就是他兒子。為了還賭債,從小就被他賣到了戲班。後來柳惠芳出了名,他又去認親。柳惠芳不承認自己是柳奎的兒子。這件事在當年鬧得還挺大。梨園界略有點年紀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再後來柳惠芳倒了嗓子,被騙光了錢財,就搬去和柳奎一起住了。八年前,柳惠芳出去訪友就再也沒回來過。柳奎沒多久也病了,拖了幾個月就去世了。還是左鄰右舍幫著辦的喪事。如今棺材還寄放在廟裏沒處安葬。”又道,“五柳溝是朝陽門外的一條小溝,住的都是些下九流的人。下雨是一腳泥,晴天是一身土。沒什麽事,一般人都不會往那裏走……”話到最後,語氣已經有幾分遲疑。

所以就在外面買了雙鞋臨時換上了!

“那些隨身的小廝呢?難道就沒有誰發現他去的不是地方!”十一娘沉聲喝道,“就沒有誰阻止一句?四喜她們呢?能找到那裏去,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沒有誰發現他的異樣?”說到這裏,十一娘有些煩燥起來。她在屋裏走來走去,顯得很是氣憤。

琥珀忙道:“夫人,越描越黑。”她聲音很輕,“有些事,我沒有讓秀蓮當家的去打聽你要是想知道,我悄悄去問去”又道,“四喜是個穩妥之人。五少爺既然連她都瞞過了,想必早有了主意。我看這件事……”

意思是說,徐嗣誡早就留了心不讓人知道。要是打聽起來,肯定會驚動他。

十一娘想到她三番五次地問他,他都不說。

此刻去追究誰的責任顯然是不明智的。當務之急是要知道徐嗣誡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心裏又是怎麽想的?他的日漸消瘦只怕與這件事脫不了幹系!

想到這些,十一娘只覺得一刻也等不了。她站起身來就朝外走:“我們去看看!”

琥珀不敢讓人跟著,和十一娘去了外院。

徐嗣誡去了徐嗣諄那裏。

十一娘拐到淡泊齋。

徐嗣誡不在。

聽說十一娘來找徐嗣誡,徐嗣諄一愣。然後扶了十一娘的胳膊往臨窗的大炕上坐:“兵部侍朗卓大人辭官歸鄉,爹爹讓我和他一起去給卓大人送行。偏偏白總管那邊差了人過來,說燈會旁的兩個酒樓都有位置不錯的雅間,讓我去看看哪間更好。我怕走開了爹爹找不到人,就讓五弟代我去了。”說著,喊了小廝王樹,“去門口等著,五少爺一回來就立刻回來稟了我。”

王樹應聲而去。

十一娘望著笑容有些緊張的徐嗣諄,起了疑惑。

她決定等徐嗣誡回來。

“這個時候,能觀燈會的雅間應該不太好訂吧?”十一娘和徐嗣諄說著話,“還能挑選喜歡的?”

“那些酒樓很精明的!”徐嗣諄親自給十一娘奉了茶,陪坐在一旁的錦杌上說話,“每年燈會都有很多人去觀燈。他們怕得罪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會偷偷留幾個位置比較好的雅間以備急時之用。”

“哦!”十一娘笑道,“沒想到諄哥兒連這也懂了!”

諄哥兒赧然道:“我也是聽白總管說的。”又道,“白總管還說,要未雨綢繆。到時候不僅要報了我們府的名頭,還要把左右雅間是誰家訂的都打聽清楚了。有什麽事,那些人也會有所顧忌……”

兩個人說著話,過了快一個時辰也不見王樹轉回來,更沒有等到徐令宜的招呼。

徐嗣諄開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謹哥兒跑了過來:“娘,娘,我寫完字了。”一副邀功的樣子,“我把字寫完了才出的書房!”

自從他被罰,十一娘開始是每天從頭到尾地陪著他描紅,後來則是在中途出去幾趟。今天是第一次沒有陪他描紅。

“真的啊!”十一娘笑盈盈地摟了兒子,“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