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徐嗣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家這才有空理睬他。

“去給你母親問過安了?”太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孫子,滿意地笑著頜首,“比去年走的時候結實了不少。看樣子,文竹那丫鬟還算盡心。”

“五姨母來拜訪母親,我行了個禮就過來了。”徐嗣諭笑道,“文竹當年是您親自挑的,說起來也是您的恩典。”

太夫人聽了呵呵地笑,扭了頭對坐在一旁的二夫人道:“這孩子,也知道哄人了!”

二夫人笑盈盈地望著徐嗣諭,並不做聲,卻有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親昵。

謹哥兒看著就跳了出來。

“二哥。”他拉了徐嗣諭的衣袖,“你回來沒有給我帶東西”非常理直氣壯的質問徐嗣諭。

太夫人和二夫人忍俊不禁,徐嗣諭也失笑:“帶了,帶了。東西放在箱籠裏,昨天沒來得及清理。等會我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謹哥兒眯了眼睛笑,露出一副“這還差不多”的滿意神態,又惹得屋裏三個人大笑起來。

二夫人就對徐嗣諭道:“你母親為了你的婚事從端午過後一直忙到現在,你要好好地跟她道聲謝才是。”

徐嗣諭臉色微紅,有些羞澀地應了一聲“是”。

謹哥兒睜大了眼睛望著徐嗣諭,好像對他的表現很困惑似的。

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太夫人,四夫人帶著錢太太和錢公子過來了!”

太夫人笑著說了聲“快請進來”,謹哥兒已一溜煙地跑到了太夫人的面前,抱著太夫人的胳膊,把小腦袋靠在了胳膊上。

“不怕,不怕!”太夫人看了就去抱謹哥兒。

謹哥兒已不是小時候,太夫人早就抱不動了。他立刻蹬了鞋,動作麻利地順勢上了炕。

太夫人馬上把他摟在懷裏:“我們謹哥兒又沒有做錯什麽事……萬事有祖母呢”一面說,一面輕輕地拍著謹哥兒的背。

謹哥兒不住地點頭,身子卻朝著太夫人懷裏縮了縮,表情也並沒有因此而放松。

徐嗣諭不由暗暗稱奇。

母親是個很溫和的人,和那些小丫鬟們說話都是細聲細聲的。怎麽六弟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

思忖間,十一娘帶著五錢和鑫哥兒走了進來。

鑫哥兒比歆姐兒小一個多月,長得像錢明,秀秀氣氣的。大家說話的時候他安靜地坐在那裏,一雙眼睛卻骨碌碌直轉,臉上不時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一看就是個十分頑皮,坐不住的孩子。

把屋子打量一遍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炕幾上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用翡翠和水玉做的荷葉滾珠的小物件上。

碧綠色的荷葉,白色的滾珠。從鑫哥兒坐的位置看上去,那荷葉油綠圓潤,滾珠晶瑩剔透地滾珠散落在荷葉上,栩栩如生,仿若剛從荷塘上采下來似的。

他看了一眼母親。

五娘正笑著和太夫人說著話:“……總算是不負聖恩,沒出什麽大錯。可到底偏僻、貧脊了些,鑫哥兒又到了啟蒙的年紀,鈿姐兒年紀還小,如果能換個地方那就再好不過了……”並沒有注意到他。

他朝姨母望去。

姨母笑容溫和地端坐在太師椅上,那個比他小兩歲、卻長得和他一般高的表弟乖巧地立在一旁,正認真地聽著母親和太夫人說話。

他又朝那個被母親稱為“二夫人”的婦人望去。

她和太夫人隔著炕桌坐著。

鑫哥兒無聊地坐那裏。

母親還在說話:“……老爺說,他花了大力氣,好不容易把舊河渠修繕一新,眼看著明年的收成要翻一番,想再留一任……”

鑫哥兒眼珠一轉,目光再次落在了二夫人身後放荷葉滾珠玉器的炕幾上。

他輕手輕腳地溜下了太師椅,一會兒摸摸太師椅上雕著的小鳥眼睛,一會兒摸摸炕邊花幾上養著的蘭草葉子,走到了二夫人的身邊,伸手就把那荷葉滾珠撈在了手裏。

入手微沉,有沁涼之意。

他左瞧右看,又使勁地掰著那荷葉上的露珠。

屋子裏突然想起謹哥兒宏亮、又有點氣極敗壞的聲音:“那是我的你不許動!”

大家正說著熱鬧,被他突如其來的插言打斷,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鑫哥兒身上。

鑫哥兒正拿著用牙咬著荷葉。

太夫人和二夫人滿臉的驚訝。

十一娘感覺很尷尬,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鑫哥兒從小就特別的好動,有幾次跟著五娘做客,不是打碎了東西就是不分場合的在宴席間跑動,五娘怎樣教訓也不改,因此不大帶兒子出門。這次還是因為女兒鈿姐兒的乳娘突然病了,灼桃要照看鈿姐兒,她要把徐嗣諭成親的賀禮送過來,也有讓鑫哥兒和謹哥兒多走動的意思,這才把兒子帶在了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