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第2/2頁)

徐嗣諭錯愕:“大哥說的是大嫂的父親嗎?”

方冀點頭,面露愧色:“叔父一直希望我能考中進士,我卻怕那仕途拘束,一直嬉戲人生。父親和叔父一直睜只睛閉只睛,任我胡來……如果這次我因此終身不得參加科舉,父親和叔父不知道有多失望……二弟雖然年幼,讀書卻不及我幼年良多,也不知道他到時候能不能支應門庭……”他喃喃地道,語氣透著幾分悵然,但很快又振作起來,笑道,“算了,不說這些事了。你既然來,少言兄的事想必有些眉目了。到底怎樣了?”

徐嗣諭忙收斂了心情,道:“劉大哥是因為‘強占民女’的罪名拘進去的。苦主、物證一一俱全。”

方冀聽著不由苦笑:“說起來,少言兄只有這一個毛病,沒想到卻成了它人的把柄。”

徐嗣諭聽著,暗暗生凜。

也許是劉侍郎的奔波起了作用,也許是皇上覺得抓到了那幾個品德上能找到瑕疵的人已經足夠了,三月十八日那天,方冀順利地進了場,讓來送他的徐嗣諭和徐嗣勤都松了一口氣。

兩人去了三井胡同。

方氏知道了,雙後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然後去佛堂給菩薩敬了柱香,嘆道:“希望這次大哥能不負眾望。這樣,爹爹也可以回湖州了。陜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徐嗣勤有些不虞。

方氏驚覺自己失言。

自己的公公也在陜西當官,而且還當得樂不思蜀。

補救似的,她笑道:“相公不知道我們江南的人,但凡家裏有點家底的,考中了進士,然後出去做幾年官,就算是對祖宗有個交待了。”

徐嗣勤還是第一次聽到。笑道:“可朝中有很多是江南人啊!”

方氏但笑不語。

徐嗣諭想到方氏那兩萬兩的嫁妝,笑道:“只怕多是貧寒出身吧!”

方氏覺得這話有些太過絕對,笑道:“也不全是。只是我娘家的人都愛安逸,所以才會如此。”又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題,就問徐嗣諭:“我新請了個燕京的師傅,醬肉肘子做得可好了。二叔不如留下來吃午飯吧?”

徐嗣諭想著自己回去也沒什麽事,笑著應了。

早出晚歸,在三井胡同混了三天,晚上去接了方冀出場。

“方大哥,今天是什麽題目?”徐嗣諭接過方冀手中的考籃。

方冀的目光炯炯:“論語是‘國有道,其言足以信’兩句;中庸是‘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兩句;孟子是‘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兩唏,詩題是‘霽後終南望余雪’。”

“哦!”徐嗣諭大感興趣,“方大哥是怎麽答的?”

徐嗣勤卻見方冀神色疲憊,忙道:“這些等會再說吧!──先回去吃飯,吃了飯你們再秉燭夜談好了!”

兩人相視而笑,登車去三井胡同。果然就秉燭夜談了一宿。方冀知道徐嗣諭要收集考卷,自告奮勇地幫他,徐嗣諭正為這件事犯愁,聞言自然是意出望外,兩人商量了半天,決定殿試前三甲的卷子由方冀負責,會試前十的卷子由徐嗣諭負責。到了放榜那天,兩人早早就去了。雖然人山人海,可徐嗣諭還是一眼就看見了第方冀的名字──他排在第一,會元的位置。

他興奮地喊著方冀,方冀則表情有些呆滯地站在那裏,好像不敢相信似的,過了片刻才高興地攬了徐嗣諭的肩膀:“走,我們去春熙樓喝酒去。今天不醉不歸,我請客。”

徐嗣諭也很高興,連連點頭。

徐嗣勤卻拉了兩人:“你們等等,你們等等。我記得四嬸嬸的五姐夫今年也參加科舉,叫錢明的,我們找找他的名字,也好去給四嬸嬸報個喜訊。”

徐嗣諭這才想起來,不免有些羞愧。

方冀此刻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麽都順眼,立刻吩咐徐嗣諭:“你找這幾張皇榜,我找這邊的幾張,妹夫找那邊的幾張。快點看完榜,好去喝酒。”

兩人連聲應好,在人堆裏擠來擠去,好不容易在一個旮旯裏找到了錢明的名字。

“宜春錢明。第三百三十二名。”方冀高聲道,“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了。看這排名,多半是同進士了。”

徐嗣勤和方嗣諭不由面面相覷:“那,我們還去不去報信。”

方冀拉了兩人:“同進士有什麽好去報喜的。你們就當不知道好了。我們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