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徐令宜見十一娘情緒有些低落,卻誤會她是為謹哥兒抓周的事。摟了她的肩膀安慰她:“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軍中不知道有多少武藝高超之人最終不過做到參將,不知道有多少手不能縛雞的人做到了將軍。關鍵還是看這個人行事是否練達。我們謹哥兒既然抓了酒令,以後肯定是個喜歡結朋交友的人。一個有朋友相幫的人,做什麽事也不怕!”

望著他關切的眸子,十一娘心裏隱隱有些氣悶。

四娘找她,不過是想讓徐令宜給官府施壓,在朱家立嗣的問題不插手罷了。可這樣一來,插手他族之事,對徐令宜的聲譽也是個影響。

她環了徐令宜的腰,做了一個決定。

“七娘在燕京!”

徐令宜有些吃驚:“又和朱安平吵架了?”

“當時客人多,四娘說的也不十分清楚。”十一娘道,“我想明天過去看看她。”

徐令宜點頭:“要不要我幫著勸勸朱安平?”

“看看情況再說吧!”十一娘道,“夫妻間的事最說不準。有時候勸勸是雪中送炭,有時候勸勸卻是火上添油。”

徐令宜一向覺得七娘任性,朱安平豁達,潛意識裏覺是這次多半又是七娘惹出來的事,沒有多問,和十一娘說了幾句閑話,歇下不提。

第二天,十一娘只說要去看看四娘,帶著竺香去了四娘處。

余怡清不在家,四娘見十一娘登門很是意外,只說了一句“你來了”,就領著她去了後罩房最東頭的一間廂房。

廂房幹凈整齊,布置的樸素雅靜,十一娘望著那個坐在臨窗大炕上骨瘦如柴、神色茫然的女子愣了半天才輕聲喊了聲“七姐”。

七娘朝她望過來,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經不成人樣子了,你一時沒認出來吧?”

十一娘不想睜著眼睛說瞎話,保持了沉默。

七娘就指了指對面的炕:“坐下來說話吧!這次還要你幫忙呢!”語氣很冷淡,甚至帶著點頤指氣使。

四娘就歉意地望了她一眼,悄聲道:“她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十一娘妹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忍讓些!”

十一娘給四娘一個“我知道”的眼神,坐到了七娘的對面。

屋裏並沒有服侍的人,四娘去給十一娘沏茶,七娘已喃喃地道:“他答應過我的,說要是不行,就在我們姊妹的兒子中過繼一個的。現在既然要過繼兒子,就應該從我們姊妹中過繼一個才是。”

十一娘恍然。

如果朱安平同意,七娘又為何反復地強調當年的那個諾言?

她沒有搭腔,接過四娘遞過來的茶啜了一口,這才輕聲道:“七姐夫沒有一道過來嗎?”

七娘抿了抿嘴,生硬地說了一句“沒有”,一旁的四娘卻答“來了”,兩人一齊說出聲來,讓人不知道朱安平到底來了?還是沒來?

四娘就看了七娘一眼,忙道:“來這裏住了兩天,家裏有事,又趕回了高青縣。說過兩天再來接七娘回去。”頗有些為七娘粉飾太平的味道。

有些話已經不用再問。

十一娘點了點頭,說了些“子嗣是大事,七姐別急,慢慢來”之類的話,就起身告辭了。

七娘怏怏地點了點頭。由著四娘送十一娘出門。

兩人到四娘內室臨窗的大炕上坐了。

“怎麽沒見啟哥兒?”十一娘笑著從衣袖裏掏了個荷包出來,“上次去慈源寺給謹哥兒放生的時候求的平安符,謹哥兒和啟哥兒一人一個。”

四娘忙接了過去,道了謝,收在了一旁的匣子裏:“乳娘帶著!”然後喊了個小丫鬟進來,“把三少爺抱過來給姨母請個安!”

十一娘就問起余成和余立兩兄弟來:“去了學堂嗎?”

四娘點頭:“你姐夫的意思,是想讓成哥兒明天下場試試。這幾天正刻苦用功呢!”

說話間,乳娘抱了半歲的啟哥兒走了進來。

“哎呀!”十一娘抱了過去,“胖乎乎的,長得可真好”然後望了望啟哥兒,又望了望四娘,“瞧這鼻子、眼睛,和四姐一模一樣。”

四娘矜持地笑。扯了扯兒子的衣襟,道:“有人說像我,有人說像你姐夫。孩子還小,也看不出來到底像誰!”

十一娘就拿了一旁的撥浪鼓逗著啟哥兒玩。

“可惜我們家謹哥兒卻長得像侯爺。”她笑道,“不過,就是這樣,我一想到他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孕生下來的,就從會從心底高興起來。”然後問四娘,“四姐,你說,是不是所有做娘的都是這樣的?”

四娘見她問得孩子氣,笑道:“做娘的自然都是這樣了!”

十一娘就抿了嘴笑:“我想,三個孩子裏面,四姐肯定最喜歡啟哥兒!”

四娘笑道:“怎麽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