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難怪出了巫蠱之事,徐令宜問也不問一聲,直接把相關的人全處置了。

查來查去,只會如多米諾骨牌似的,全倒下。

這又牽扯出了文姨娘來。

“四夫人,”易姨娘生怕十一娘不相信,越說越大聲,“秦姨娘早就心懷叵測,圖謀不軌了。這些年,她念念不忘的就是怎樣讓自己生的二少爺登上世子之位。請朱道婆、紮小人,全是她一人所為,與我真的沒有任何關系,我也是受害者。”說著,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四夫人,我與您近日無仇,往日無冤的,害了四少爺,與我有何好處?可秦姨娘就不同了。四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雖然與夫人無關,可夫人做為繼母,不免有不察之失。人在屋裏坐,突然有這樣的天災從天而降,您就是心胸再寬廣,受了這樣的冤屈,只怕也要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擱在平常,躺上兩、三天,吃些理氣的藥,和貼身的丫鬟說幾句心裏話,這事也就漸漸過去了。偏偏您正懷著身孕,還正是身體不適,胎位未穩之時。您能忍得下這口氣,沒出來的六少爺能忍得下這口氣嗎?要是肚子裏的六少爺因此鬧騰起來……”她口氣一頓,搗蒜般地磕起頭來,“四夫人,這件事,從頭到尾只有那秦姨娘討了好去。您可一定睜開眼睛看個清楚、明白才是。可不能讓親者痛,仇著快,白白便宜了那些小人!”

一旁聽著的琥珀心裏“砰砰”亂跳。

易姨娘這話說的有道理。

誰都知道四少爺身體虛弱,被五爺抱著在空中拋了兩下都能病好幾天。如果因為被人驚嚇逝世了,或是精神恍惚而不能擔任世子之職,十一娘恐怕難逃失察之責。十一娘如果因此又急又怒以至於小產了……

想到這些,她突然記起前些日子秦姨娘總是有事無事地問起十一娘的身體狀況。

難道那個時候開始,秦姨娘就有所預謀了?

琥珀憂心忡忡地望向十一娘。

“易姨娘起來說話吧!”十一娘的表情有些凝重,“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這件事,我會跟侯爺說的。要是沒有別的什麽事,我就先告辭了。四少爺歇下有些時候,我還要回去照顧他。”說完,朝著琥珀使了個眼色,轉身就出了屋子。

“四夫人,您聽我說……”易姨娘不甘的聲音緊緊地追了過來,十一娘已朝著快步迎上前的粗使婆子低聲地道,“別讓易姨娘亂說話。”然後帶著琥珀快步出了院子。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熱騰騰地照著後院台階旁碗口粗的香樟樹,樟樹特有的香味被烘烤的更為濃郁。

十一娘在台階上站定,透過香樟樹葉隙的斑駁陽光靜靜地灑落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幹凈整潔,空氣都有了幾份清涼。

跟在她身後的琥珀不知道她為什麽停在了這裏,踮了腳,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就正好落爬在粉墻上的綠色淩霄花藤上。

粉墻裏面,住著文姨娘。

“夫人,”琥珀猜測著十一娘的心事,“您看,我們要不要去文姨娘那裏坐坐?說起來,秋紅那邊的添箱您還沒賞呢?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去吧!”

十一娘想了想,道:“你去開了我的鏡奩,把那對赤金丁香花的簪子用荷包裝了,算是送給秋紅的添箱吧!”

琥珀應喏,小跑著去了正屋。

微風吹過,整個東小院靜悄悄的。

秦姨娘院門緊閉,喬姨娘和楊氏則院門半掩,有兩個未留頭的小丫鬟在兩院間的大樹下下玩拾沙袋,好像聽到了什麽,其中一個小丫鬟猛地跳了起來,匆匆對另一個小丫鬟說了句話就一溜煙地閃進了楊氏的院子,門也隨之“吱呀”一聲掩上。

另一個小丫鬟慢慢地站了起來,垂頭喪氣地進了喬姨娘的院子。

十一娘微微地笑了起來。

琥珀折了回來:“夫人,東西裝好了!”然後將荷包遞給十一娘看。

十一娘沒有打開,點了點頭,和琥珀去了文姨娘的院子。

文姨娘正在清點秋紅的陪嫁,桌子上、椅子上、茶幾上……都放著東西。

“我們內室坐吧!”十一娘笑著去了內室。

內室也好不到哪裏去,臨窗的大炕東邊整整齊齊地碼了十幾匹綾羅綢緞。

文姨娘忙將十一娘讓到了大炕的西邊,自己把布料往裏推了推,半坐在了東邊。

“夫人可是有什麽事?”她笑著接過冬紅手裏的茶盅,恭敬地放在了十一娘的面前。

“這幾天事多,”十一娘笑道,“也沒心情到你這裏來坐坐。”說著,示意琥珀將添箱的物件給文姨娘。

文姨娘自然是謝了又謝,又把秋紅叫出來給十一娘磕了三個頭。

十一娘笑著受了,端了茶盅細細地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