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第2/3頁)

她問徐令宜:“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兩人徐徐地走在林間小道上。“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

區家在福建,徐令宜一向很關注區家的動靜。十一娘沉吟道:“是從蔣家那邊知道的嗎?”

徐令宜點了點頭。

十一娘商量他:“甘太夫人的哥哥有沒有可能知道?”

甘太夫人的哥哥不管怎麽說也是忠勤伯的舅舅,他關注甘家的事名正言順。

徐令宜道:“這些你就不用越俎代庖了。甘太夫人應該能處理好!”

也是!甘太夫人畢竟做了那麽多年的伯爺夫人,就算是她一時沒有主意,還有娘家的哥哥可以商量。自己總想到她青衣素裙的寂寥模樣,覺得她仿徨無所依。

“是妾身多慮了。”想通了,十一娘松一口氣。

徐令宜聞言微微頜首,不再言語。

周圍翠竹阿娜多姿,婆娑做響。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十一娘想著太夫人等人還在廂房裏,這路卻不知道通往何處,腳步不由漸漸有些遲疑。卻聽見徐令宜問她:“我剛才看你的樣子,好像是第一次到碑塔的樣子?”然後不待十一娘回答,又道,“有人推薦此碑為行草第一。還以‘怪石奔秋澗,寒藤掛古松’來贊譽,惹得文人士子來了護國寺都要到觀摩一番。你覺得怎樣?”

“我沒習過草書,不大懂這些。”十一娘笑道,“不過這字提筆揮灑流逸,行筆間又有筋感,的確是難得的佳作。”說完,她語氣一頓,道:“不過,用草書寫《心經》,總覺得有些奇怪。”

徐令宜聞言輕笑。

“所以這石碑出土之時就有人傳言,說這是護國寺為了嘩眾取寵做出來的驚世駭俗之舉。”

什麽時候都有這種事!

十一娘曬笑。

徐令宜就問她:“你臨誰的帖?字頗為奔放。”

十一娘那時候練書法只是做為一個特長培養,後來寫得頗有些興趣,才一路堅持了下來。在真正懂書法的人眼中,也只有隨意灑脫的那點不拘一格可取了。

“先臨歐陽詢。”她笑道,“後臨柳公權。最喜歡的還是王羲之、王獻之父子的。”

徐令宜微微有些驚訝:“怎麽不臨顏真卿的?”

十一娘汗顏。

習字分大、中、小,顏體落筆穩重,骨骼開張,學了他的字,可以放得大,凡是能寫大字的,都臨過他的帖。她當時覺得自己未必用得上,所以只是略略涉及了一些,並沒有認真地去臨摩。

她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妾身覺得小楷好看!”

有很多女人寫不好大字,所以專攻小楷。

念頭閃過,徐令宜想到十一娘看似尋常卻處處透著別致的衣飾用具,微微一笑。

她不是寫不好,而是不喜歡寫吧?

“我先習顏真卿。”他不由道,“後習褚遂良、鐘繇、趙子昂、米芾、二王。最喜歡諸遂良。”

“難怪我覺得侯爺的字剛柔並施,姿態婉妙。”十一娘笑道,“看樣子侯爺很擅長寫行草。”

“還可以吧!”徐令宜謙虛道,“我小時候頑皮,常常逃學。父親就把我送到鄧先生那裏,讓他給我講些抄撰謄寫的事,這才漸漸收了心。習字也是跟著鄧先生才漸漸有了些眉目。”

“鄧先生?”十一娘奇道,“鄧敬之先生嗎?”

徐令宜點頭。

“這樣說來,侯爺和皇上還是一個老師啦!”十一娘大感興趣,“所以從小就和順王、周大人認識。”

“嗯!”徐令宜笑道,“我們差不多年紀,順王原就在鄧先生那裏,士錚是福成公主看著我讀書、寫字大有長進,後來送去的。那個時候不懂事。我們三個天天在一起搗蛋,有時候被鄧先生逮住了,就罰跪。有一次吳皇後身邊的宮女去給太子爺送東西,看見我們三個頂著大太陽跪在院子中間,回去後不知怎地和吳皇後說了,吳皇後就讓那宮女偷偷給我們各送了一個棉布膝褲來……”他說著以前的事,歡喜中透著幾份傷感。

是因為想起了自縊而亡的吳皇後嗎?

十一娘頗為唏噓,把感慨放在心裏,只聽徐令宜說。

“我們穿著棉布膝褲,膝蓋不痛了,可熱得不得了。順王就不時撩了袍子扇風,結果被鄧先生發現了。”

十一娘想著順王的體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後來怎樣了?”

“因那膝褲上繡著團龍紋樣,”徐令宜目中閃過異彩,“鄧先生就一口咬定是順王的內侍幹的。一狀告到了老王爺那裏……”這樣巧笑嫣然的十一娘,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盡撿了些從前有趣的事講給她聽,“他在床上臥了三個月,回來後找我們算帳。讓內侍在下學的路上堵我和士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