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正好有丫鬟端了茶上來,七娘立刻接在了手裏:“太夫人,您喝茶!”

“好,好,好。”太夫人笑呵呵地接過茶去。

“我在高青,什麽也不想。”七娘笑吟吟地和太夫人說著話兒,“就惦記著十一妹的及笄禮……”

陪坐在一旁的十一娘嘴角微翹。

七娘這話到不是在哄太夫人。她的確記得自己的及笄禮,還送了她一套重達九十幾錢的赤金頭面做賀禮。當時她頗為吃驚。七娘看著嗔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沒想到送什麽東西給你好──你現在畢竟嫁了人,我們姊妹之間好說話,你還有婆婆妯娌,我不能讓你太為難。一直想買幅前朝的字畫之類的送給你,後來……”她“哼哼”了兩下,道,“我看侯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索性把這套當初朱家用來給我下聘的金頭面送給你。要是你以後日子過得不順心,直接絞了就可以用。不像什麽玉飾古玩,還要拿出去當了才能使。”

十一娘聽她說徐令宜不是個好相與的,有些窘然,又見她一派天真,不由調侃道:“嫁了人果真就不一樣了。連東西當了能換錢使都知道了。”

七娘撇了撇嘴:“你不知道,朱安平那家夥,開當鋪……”說到這裏,她語氣微微頓了頓才繼續道,“還放官債,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聲音卻一路低了下去,臉上也沒有流露出憎惡的表情來。

想到這裏,十一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能獨霸一方,還被人叫了個類似孟嘗君的外號,那個朱安平當然不會是什麽陽春白雪似的人物。

只是不知道兩人為什麽吵架?聽七娘的口氣,好像這樣吵了架就跑出去讓朱安平找並不是第一次。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她幾次打探七娘都盼左右而言其他,不願意告訴自己實情。加上又急著來給太夫人問安,只好讓琥珀去木芙那裏探探口風……

思忖間,她聽到七娘輕聲柔語地對太夫人道:“只是我如今也主持著家裏的中饋,實在是走不開。婆婆心疼我遠嫁,非讓我回來一趟不可。我想著十一娘這裏,又丟不開家裏事,猶猶豫豫地,一直拖到了今天。”

太夫人聽著不住地點頭。

“婆婆給我體面,我也不能妄自尊大。在燕京住幾天就要回高青了。”七娘說著,朝十一娘望去,“想和十一妹盤桓幾日再回娘家去看看。”

十一娘汗顏。

剛開始幾句說的還不錯,最後還是露了餡──想和自己盤桓幾天的借口太笨拙。還不如說因借馬給徐令宜,徐令宜盛情相邀,卻之不恭,先在徐家小住幾日再回娘家。

不過,十一娘不準備為七娘說話。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夫妻之間最好想辦法溝通溝通。這樣跑到燕京躲起來,只會讓真正關心她的人擔心罷了。

誰知道太夫人聽了卻高興,笑道:“那你就在家裏多住幾天。讓十一娘陪你到處逛逛。”又吩咐十一娘,“你把流芳塢收拾出來給七娘住吧!那裏清靜。”

“謝謝太夫人!”七娘聽了笑著曲膝給太夫人行禮,眼睛卻帶著幾份喜出望外地瞥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失笑,喊了宋媽媽去安頓十一娘的東西,調人手到流芳塢去服侍。

太夫人囑咐小丫鬟傳膳。

七娘挨著太夫人坐下,在徐家過了端午節。

飯後太夫人就端了茶:“時候不早了,七娘又是從山東遠道而來,路途辛苦。大家都散了吧!”又對七娘道,“今天我就不留你了。明天一早到我這裏來吃早飯吧!”

七娘恭敬地應“是”,二夫人和貞姐兒一路,徐令寬和五夫人、歆姐兒一路,徐令宜、十一娘、七娘和徐嗣諭、徐嗣誡一路,大家各自散了。

十一娘要陪七娘去流香塢,七娘卻挽了十一娘的胳膊:“我帶了很多東西來,她們收拾起來沒這麽快。我們姐妹好久沒見,一起說說話吧!免得我一個人在流芳塢不好玩。”

徐令宜聽了道:“我有些日子沒在家了。家裏一大堆的事。我去趟半月泮。”

十一娘也想知道七娘的近況,笑著送走了徐令宜。

“終於走了。”七娘松了口氣,拉著十一娘的胳膊說話,“我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被一幫粗衣布衫、蓬頭垢面的粗壯男子圍住……我還以為是我的華蓋車惹了人的眼,遇到了土匪了。當時把我嚇得不輕。”語氣頗不以為然。看得出來,她不大待見徐令宜。

“粗衣布衫、蓬頭垢面?”十一娘卻奇怪當時的情景。徐令宜是去章丘買地,又不是去打劫。念頭閃過,心裏更多的困惑。

七娘卻是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問起家裏的情況來。

知道四娘病了,她眼圈一紅:“可沒人對我說這些。”又道,“你明天陪我去看看四姐吧!”也不怕讓人知道她回燕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