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第2/2頁)

姜夫人微一思忖,道:“也好。我和你們去看看十娘。說起來,她這些日子也不好受。”說著,眼角微濕。

三人見姜夫人的態度,略略安心。隨著姜夫人出了內室,往十娘那裏去。

……

十娘那裏與老夫人那裏恰恰相反。三間正房冷冷清清,門口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鬟無精打采地站在那裏。看見姜夫人帶人過來,她神色慌張地行了個禮,忙進去稟告。

待她們走近,銀瓶已打了簾子。

“姑奶奶,大舅奶奶、四舅奶奶、姨夫人。”

“你們大奶奶……”姜夫人低聲問。

銀瓶眼睛一紅,低聲道:“坐在窗前發呆呢!”

姜夫人聽著就長嘆了口氣,轉身對大奶奶等人解釋:“自從知道瑯弟出事以後,弟媳就常常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發呆。要是等會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兩位舅奶奶和姨夫人不要見怪。”

十娘會為王瑯的死傷心?

十一娘聽著有些狐惑。

而大奶奶卻道:“她年紀輕,遇到了這樣的事,心裏自然如刀割般的難受。我們是她娘家人,哪有見怪的道理。”

兩人客套幾句,進了內室。

內室臨窗的大炕上坐著個瘦嶙嶙的女子。她穿著件湖色的錦緞小襖,月白的綜裙,靜靜地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沉靜的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

眼睛紅腫得如核桃般的金蓮在一旁服侍著。

“大奶奶,大姑奶奶和大舅奶奶、四舅奶奶、姨夫人來看您了!”

銀瓶小心翼翼地上前稟道。

炕上的人回過頭來。

她的臉又瘦又蒼白,鼻子尖尖的,一雙帶著黑眼暈的眼睛大得有些磣人。

十一娘有片刻的呆滯。

這,是十娘?那個像孔雀一樣驕傲,像夏花一樣絢麗的十娘?

“十姑奶奶……”大奶奶語帶哽咽。

十娘卻茫然地掃了她們一眼,又轉過頭去,目光直直地望著窗外,好像窗外有什麽難得一見的美景讓她流連忘返般。

“大舅奶奶,”金蓮上前給她們行禮,“這兩天大奶奶心情不好。”又忙端了錦杌過來,“大舅奶奶、四舅奶奶、姨夫人,大姑奶奶,您們請坐。”

四人坐下,銀瓶和金蓮沏了茶過來。

大奶奶就問起銀瓶、金蓮十娘的起居來。

“……雖然依舊一日三餐,卻比平日吃得少。更不愛說話了。常常一個人一坐就是一天。”

能吃東西就不算很糟糕!

十一娘微微嘆了口氣。

一時間大家無語,默默地喝著茶。

姜夫人就苦笑一聲,道:“讓兩位舅奶奶、姨夫人見笑了。家門不幸。我瑯弟還未入殮,想分一杯羹的人都坐不住了。”一副想和她們說說的架勢。

大奶奶也的確關心十娘,見姜夫人有了這口氣,也不回避,徑直問道:“那些都是什麽人?都說了些什麽?”

姜夫人見羅家的人搭了腔,松了口氣。

“我曾曾祖父那一代就是單傳了。到了瑯弟這一代,都是出了五服的旁枝。平日裏沒少得家父的救濟。哪知道瑯弟出了事,竟然沒一個人關心誰是那行兇之人?瑯弟死得冤不冤?只知道爭先恐後地跳出來稱自己那房和我們最親,要爹爹從中挑選過繼之人,早日奏請禮部呈報聖上為緊。”說著,她目如利箭,“順天府抓的是什麽人?是任昆的貼身小廝。他一個賤民,怎麽就有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了茂國公府的世子爺。不是那任昆指使的,就是替那任昆頂罪。不管是哪樣,罪魁禍首卻是任昆,我又怎能讓他逍遙法外?”

她咬牙切齒的,“那些人卻利欲熏心,說什麽順天府都定了案,只等秋後處決就是了。有什麽好查的。我這樣無中生有,完全是怕以後茂國公府的世子不是自己的胞弟,得不到娘家的好處……”

話說到這裏,她眼圈一紅。“偏偏爹爹又是個耳根軟的。聽那些人的慫恿,生怕王家因斷嗣丟了爵位。同意從那幾家裏選一個過繼過來。要不是那幾家也各有打算。只怕承嗣的奏子早就報到禮部去了。”

她就望著十一娘擦起眼淚來,“只可憐我弟媳,要受這樣的磨難……”

十一娘卻聽出點味道來。

她朝大奶奶和四奶奶望去。

大奶奶正陪著姜夫人抹著眼淚。

四奶奶卻朝她望來。

兩人的目光就在空中打了個轉。

四奶奶朝著十一娘微微頜首,輕聲對姜夫人道:“聽大姑奶奶的意思,國公爺是想從旁枝那邊過繼一個兒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