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白紙,卻得了授官書,顯然是受人照拂。

付毓揚神色略微凝滯,如若只是照拂,大可一開始便直接遞上授官書,而非先叫他看到這落榜的白紙。

此舉是給了誰的臉,不言而喻。

他頭一次知曉,他這個五妹妹在皇上面前,竟能有這麽大臉面。

付毓揚能瞧出來的細末,付家這些人精哪能瞧不出。

翌日一早,姜氏遞了宮牌,千恩萬謝,言語之中敬意誠誠。

可最緊要的,是姜氏無意道了一句:“這付家,終於再不止老爺一個當官兒的。”

付茗頌擡眼,看姜氏離去,細細品了其中的意思。

稍微回憶一下在付家的十五年,她會發現除她之外,小心謹慎的還有一人,那便是姜氏。

伺候付家的老太太,容忍付家的姨娘,甚至有時這姨娘不知好歹,姜氏也少有明面上刁難她的時候。

在俞州時,便有不少人誇她大方,誇她得體。

方才提到付毓揚任官時,姜氏一臉如釋重負,仿佛都有了緣由。

姑娘捏了捏溫熱的杯盞,倏地彎了彎唇。

老太太要體面,付嚴栢要顏面,獨獨沒了兒孫繞膝,沒了闔家歡樂。

從前,她羨慕上頭兩個姐姐擁有的疼愛,如今再回頭瞧瞧,整個付家,支離破碎,虛以逶迤,哪有什麽疼和愛。

付茗頌擱下茶盞,陡然起身,往小廚房的方向去。

遮月跟在她身後,“娘娘,您可是要傳膳?”

姑娘搖頭,嗓音輕慢柔和,道:“做八寶膳。”

所謂八寶膳,不過是用糯米、紅豆、綠豆、小紅棗、蓮子、花生、栗子、松子仁這八樣食材熬制成粥,從前為討老太太歡心,她沒少做過這道膳食。

可自打進宮來,她這雙手,便再沒碰過那些炊具。

遮月道:“娘娘,您是餓了?”

“給皇上的。”

一陣風吹來,那幾個字被吹散,落入遮月耳中時,平添了幾許柔情蜜意。

她“噢”了聲,給皇上的,那她不敢攔著。

宮道兩旁的綠植又換了品種,兩排整整齊齊的報春花,顏色各異,在寒風中肆意晃蕩。

付茗頌提裙踩上石階,見禦書房外僅兩個侍衛守著,不見元祿。

她只當元祿在殿內伺候。

可就在她踏上第一個石階時,侍衛二人面色一緊,兩個粗糙的大男人互覷一眼,竟露出慌張的神情。

攔?還是不攔?

可元公公此前吩咐過,皇後若是來禦書房,若非皇上議政,那是攔不得的。

現在裏頭,確實不在議政,萬一攔錯了……他二人摸了摸腰,並不想挨板子。

是以,侍衛二人立直了身子,面露難色,斜眼看著皇後走近。

至於為何面露難色,只因一盞茶的功夫前,蘇姑娘剛從這門檻踏進去。

蘇禾回京已有些日子,是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直至前日確定了昭陽宮點的香乃南陽進貢的美人香,這才膽敢請見。

她確信,皇上對皇後,絕非情愛。

蘇禾跪在地上,眼尾泛紅,“臣女不願嫁人,還請皇上將這三幅畫,收回吧。”

說罷,她伸手遞上畫像。

聞恕眯了眯眼,既沒問緣由,也未有勸告,只道:“這事太後拿的主意,你不必往禦書房跑。”

蘇禾咬唇,抓著畫軸的十指指骨略微泛白,似是鼓足了勇氣。

她道:“臣女以為,自幼相識的情誼,皇上能懂臣女的心思。”

她手裏,也只剩這一張牌。

可蘇禾或許不知帝王涼薄,這點情誼於他眼中,輕如鴻毛。

聞恕無甚情緒的看她一眼。

蘇禾提了一口氣:“皇上能在昭陽宮點美人香,是不願要皇後的子嗣,皇上與皇後並未有情愫可言,為何皇後就可以……難道,只因和光大師的卦象?臣女記得皇上是最不信神佛之人。”

蘇禾說得急,未發覺座上之人的臉色,如浮了一層寒冰。

她還不死心道:“皇上知道,臣女自幼識香,美人香,是避子的。”

此香極為罕見,可蘇禾聞見過。

為何她聞見過,自然是因幼時母親常給姨娘們送此香塊,往那香爐一點,她們是別想有子嗣的,否則那麽些年,蘇家怎會只她一個女兒。

——“皇上能在昭陽宮點美人香,是不願要皇後的子嗣。”

——“美人香,是避子的。”

遮月瞪大雙眼,驚得雙手捂住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側眸瞧,就見付茗頌愣愣的垂下靠近殿門的手,那神情,與她如出一轍的不可置信。

付茗頌屏住呼吸,下意識縮回腳尖,往後退了一步。

她低頭匆匆往回走,險些與前來的元祿撞上,元祿身後跟著宋長訣,怪不得他不在殿外。

元祿“誒”了聲,“娘娘這是?”

“忽然想起來,做給皇上的點心忘在昭陽宮了。”說罷,她側身而過,腳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