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記得兩年前付毓揚回俞州付宅,還給幾個妹妹帶回些姑娘家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其中付姝雲手中那串彩帶鈴鐺,最為奪人耳目。

殿門之外,聞恕腳步微微一頓,眉頭下意識顰起。

他擡腳跨進雕花門檻,甚至還能撞上付茗頌眼神中來不及收回的羨艷之色。

這叫他心中那點不快,更深了幾分。

誰準她為旁人傷神的?

此時,付茗頌匆匆斂起神色,起身從鋪著金絲地毯的台階走下,“皇上不是去書房議事了?”

說話間,她給遮月打了個手勢,遮月便及時遞了盞茶過來。

聞恕並未伸手去接,動作熟練地拉著她的手腕,將人按在座上。

隨即,一陣蔥香味兒飄了進來。

幾乎是同時,付茗頌藏在層層華服下的肚子,發出一道饑餓的聲響。

聞恕瞥了她一眼,宴席上,旁人是吃飽喝足,倒是她端了一整晚皇後的架子,就算是吃,也只是朱唇輕啟,嘗了個邊角罷了。

還被他灌了一杯酒,胃裏能舒服才怪。

元祿捧了碗長壽面上來,似是因燙手,放下後便捏了捏耳垂。

他笑道:“娘娘今兒生辰,皇上特命禦膳房多添了一道,這生辰,都是要食長壽面的。”

付茗頌面上劃過一道錯愕的神情,眼神怔怔地盯著這長壽面瞧。

直至銀筷被塞到手裏,男人語氣清冷道:“怎麽,不想吃?”

她下意識緊了緊手心,連連搖頭,輕聲道了句謝,左手手心貼在碗上,低頭小口小口吃起來。

好半響,胃才恢復知覺。

一碗面見底,聞恕才緩了臉色,略有愉悅的彎了彎唇,肩頸一松,靠在椅背上。

他這副悠然的神情,卻是叫元祿心下驚訝不已。

伺候在聞恕身邊的宮人,幾乎人人都知這七月初七是個需得提心吊膽的日子,每年這日,本就陰晴不定的帝王,比往日還要陰晴不定。

去年有個小太監在禦書房當差,失手碎了茶盞,向來不理會這些小事的皇帝,可是足足罰了他二十個板子。

那小太監沒了半條命,此後但逢七月初七,必是人人自危。

可也無人知曉,這大好日子,究竟哪裏礙著這帝王的眼了?

然,今日破天荒的,元祿竟瞧見他笑了。

付茗頌吃完面,沒立即叫人撤了托盤,反而捏著湯匙,一勺一勺喝著湯。

不得不說,禦廚的廚藝極合她的胃口,同付家重油重鹽不同,宮裏的膳食大多清淡又不失鮮味兒。

她杏眸微垂,這麽多年,竟是第一回 吃長壽面。

見她手中動作停頓,聞恕瞥了元祿一眼,低聲一句,“撤了。”

付茗頌還沒來得及放下湯匙,後頭伸來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後一帶,她手上微松,湯匙掉進湯碗裏。

她忙扶住椅背,才沒跌進男人懷裏。

她瞪大眼睛瞧著他,眼底那點淡淡的、微不可見的粉色,在他眼裏便放大了幾分。

“這是要哭了?”他眉頭輕輕一提。

付茗頌微愣,輕輕磕著下唇,除了床榻之上,她是不敢在他面前哭的。

聞恕一只手繞過她身前,在她巴掌大的腰背上壓了一下,叫人徹底跌進他懷裏。

他一手攬住,一手擒住,逼著她擡起臉。

宮人見此,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聽,亦不敢看。

於她們而言,皇上與皇後這便是夫妻情-趣,旁人瞧不得的。

“是為你那個大哥哥,還是為朕這碗面?”他如是問道。

付茗頌一怔,不知這二者為何要放在一起比較。

可她隱約能聽出來,聞恕對付毓揚,帶著些莫名的敵意,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為何而來的敵意。

付茗頌輕聲細語,有哄他的意味,“他是為了四姐姐的婚事來,臣妾說清,該是不會再來了。”

她習慣性的揣測他的情緒,從而能從善如流回話,不至於惹怒他。

這是她的生存之道,十六年來皆是如此。

可偏偏今日,依舊出了錯。

聞恕似笑非笑地瞧著她,“所以,你是為了你哥哥,這眼眶才紅了一圈?”

付茗頌又是一愣,還沒來得及深想,便叫他松開下巴,屈指敲了敲額頭。

“少拿你那小腦袋揣摩朕的意思。”

他這兩下敲得可不輕,原本沒想哭的人,疼得霎時紅了眼,想擡手揉一揉都不敢,一聲不吭地受著。

聞恕凝著眉頭道:“哥哥有何好的,幫扶不了你,亦是護不住你,你十個哥哥,都抵不過一個朕,有這傷春悲秋的功夫,不如多用幾頓飯,省得總是暈過去。”

他愈說愈偏,原本只是眼眶微紅的人,叫他這番話說的,渾身上下,就連藏在繡鞋裏的腳趾都泛著粉。

“還餓麽?”他忽然問。

付茗頌尚未緩過神來,慢吞吞地朝他搖了搖頭,便被他攔腰抱起,直走向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