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百媚

陸程安遠遠地就看到了停在門外的車。

她回國的房是他找的,原本他還給了備了輛車,結果她自己有車,一輛黑色的奧迪,車牌也很有心,是她的生日。

陸程安托人查了下,是江漁花了一萬五從別人手裏買來的。

離大門不到五米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站崗的哨兵不認得她,狐疑地盯著她,盡職盡責地說“我們這兒不放外人進來,您看要不您打個電話讓人來接你?”

朝夕也很無奈“我手機沒電了。”

她在家睡了一天,醒來的時候也沒管手機還有沒有電,拿起手機就下樓了。車開了十幾分鐘,手機突然跳出了個低電量提醒,偏她還沒帶充電線和充電寶。

十年,這座城市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地鐵線繁多,立交橋穿梭在城市中心,路線復雜且擁擠,她緊巴巴地盯著右上角的電量,企圖撐著它到家。

可惜它十分不給面子的在距離終點五公裏的時候自動關機了。

好在她三年前回過一次國,這段路倒是開過。

也無所謂生疏,這段路和以前一樣,只不過鋪上一層柏油,道路兩邊栽種著枝繁葉茂的行道樹,路比以前寬了一倍。

哨兵也很認死理“那我不能讓你進去,萬一你是壞人呢?”

話音落下,就聽到不遠處響起了笑聲。

朝夕和哨兵一同順著聲音看過去。

陸程安朝哨兵揮了揮手“自己人。”

哨兵立馬放行。

欄杆緩緩升起,朝夕的車開了進來,她往前開了一段距離之後,在路邊停下。

她透過後視鏡看他,他離她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步調散漫,不徐不緩地走過來,邊走,手還往兜裏掏。

未幾時掏了包煙出來,叼在嘴裏。

令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是用火柴點煙,低頭,一只手虛攏著火苗點煙。

煙霧縹緲而起,朝夕熄火下車。

朝夕“你怎麽在這兒?”

隔著上騰的白茫茫的煙霧,他的臉被模糊了幾分,樹影婆娑,他嗓音在搖曳和風中響起,低而啞 “為什麽不回我電話?”

“回了,你關機。”朝夕說,“梁亦封說你在培訓。”

“你去問他了?”

她看到他眼底暗湧出來的淺淡笑意,涼涼道“陸許澤到你那兒,撲了個空。”言下之意,不是特意問的。

陸程安直接忽視。

他說“那為什麽不給我發消息?”

“我又沒事找你。”

“你沒事找我為什麽給我打電話?”

“是你先給我打的電話。”她無語。

陸程安說“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打電話的。”

朝夕眼神閃爍“我不知道。”

“你這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他淡笑,似乎也不想在這裏反復追問下去,他長驅直入,問她,“突然回來,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

她默不作聲的。

她的聲音仍舊是清冷的“有什麽好說的呢,只不過是回個家罷了。”

陸程安盯著她,許久之後,他說“走吧。”

朝夕“哦”了聲,把鎖了之後就跟著他往前走。

走了幾步,她冷不丁地突然開口“還有嗎?”

“嗯?”

她眼巴巴地指著他嘴裏叼著的煙。

“沒了。”他含糊不清地說,又把煙取了下來,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支煙就隨著他的動作輕浮地在空中晃來晃去,“最後一支,抽嗎?”

朝夕伸手接過,直往自己嘴邊塞。

她抽煙的動作嫻熟老成,微垂著眼,周身散發著一股清冷氣韻,抽了幾口,驀地擡頭看他,媚眼高高挑起,見他一副忡楞模樣,忽地笑了出來。

又欲又純。

半壁晚霞帶著濃郁的橙光,給她的身上籠罩了一層溫柔暖色調,煙霧白茫茫飄起,隱藏在縹緲霧中的她的臉,綻放出笑意來。

淺淡又驕矜。

眼波湧動,千嬌百媚。

勾著他的心。

理智回歸,他問“什麽時候學會的?”

“剛出國的時候,”她一根煙抽完,平靜地說著那些往事,“晚上看書的時候累了,抽根煙提提神。”

“胡扯。”

朝夕輕哂“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她那時為了不顯得自己那麽特立獨行,選擇了校內宿舍,同宿舍的幾個女生是英國本國人,她們玩得開,每周都會帶人到家裏聚會,朝夕在這種時候一般都會在實驗室待著,或者是外面的咖啡館。

某次她回來得早,他們還沒散。

腳步輕浮,異常興奮,茶幾上放著幾包東西。

朝夕瞬間了然。

她視若無睹地想要回房,卻被她們幾個抓著,那群人想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英國對於吸食大|麻的管束並不像國內這樣嚴格,她們有六七個人吧?她也記不太清了,那天最清晰的時刻,是那瞬間——

她拼命掙紮,拼死抵抗,腦子混沌的時候想要不就這樣淪陷下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