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2頁)

可是心動起來,理智什麽都不是。

悶了半晌,謝雲苔呢喃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能讓我爹點頭,我沒什麽不願意的。”

“這是你說的啊!”蘇銜長松口氣。

她認真點頭:“嗯,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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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龍擡頭。

關外的又一場廝殺進入尾聲,血腥味延綿數裏,喊殺聲漸漸淡去,傷兵的慘叫與呻|吟卻久久不散。

幾位將軍在營帳間踱了一圈,緊鎖地眉頭久違地舒展開來——他們原都以為還要再打上幾仗,朝中卻突然傳來了消息,敵軍降書已送至京中,大軍即可班師回朝。

消息一經播散,敵軍迅速潰敗。只還有兩股騎兵不肯投降,負隅頑抗,但汗王已不肯多管,任憑大恒派兵絞殺。

等派出去的三千人再回來,就可以拔營了。

大將軍回到帳中,重重舒氣:“今晚給將士們殺牛。”

話剛說完,嘈雜聲已遙遙響起。幾人眸光一凝,側耳傾聽,不多時又有侍衛入帳:“將軍。”來者滿面喜色,“回來了!有位百戶好生驍勇,單槍匹馬殺入敵營,直接挑了敵將首級下來!”

幾位將軍皆是神情一震,大將軍笑問:“死傷如何?”

稟話之人笑容斂去些許:“約莫二百余人陣亡……還有那百戶也身負重傷,擡了回來,但屬下去瞧了眼,怕是難撐過去了。”

大將軍嘆了口氣,擺手:“問清叫什麽名字,我上疏為他請功。”

請功,卻不提如何醫治,在沙場上順理成章。

沙場就是這樣,死傷難免,人人都已習慣。除卻緊要將領,沒什麽人值得多下功夫去醫治,立下大功的論功行賞,保其一家榮耀便是。

便見那侍衛抱拳:“叫謝長遠。”

車騎將軍顧謀霍然起身,顏色驟變:“你說誰?!”

眾人都驚了一跳,下一瞬,那侍衛被他抓住衣領:“他怎麽跟著去了?誰準他去的!”

侍衛被嚇住,大將軍低喝:“顧謀!”

“顧謀,放開他!”又喝了一聲,顧謀才緩緩松手。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嗡鳴不止。

眾人都費解地看著他,不知他抽什麽風。安寂半晌,大將軍見他沒有主動解釋的意思,再度開口:“怎麽回事?”

“將軍……”顧謀神情僵硬,“這人……這人是……”

長而慢地緩了兩息,卡在嗓子裏的聲音被他慢慢地發出來:“丞……丞相的嶽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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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中。

雪白的信鴿落在窗邊,嗓中咕了兩聲,將人從夢中擾醒。

蘇銜不耐地皺眉,定睛看看窗沿,不耐地起身踱去。

哪來的鴿子,半夜來擾人。

鴿子又咕了兩聲,熟睡的少女也有所察覺,不太安穩地翻了個身。

“閉嘴,”他手指在鴿子腦袋上一敲,壓音威脅,“把她吵醒我烤了你啊!”

言畢伸手一探,將鴿子爪邊掛著的銅管摘了下來。

這不是他習慣的傳信方式,暗營高手的腳力遠比鴿子更快,犯不著用這樣的辦法。

不是暗營,那是誰大半夜給他添亂?

紙條從銅管中抽出,蘇銜散漫地掃了眼,目光猛地震住。

下一霎,身影疾速躍出府中,直奔皇城。

夜色深沉,皇城中已歸於安寂。蘇銜馳入皇城東側的院落,縱身落進最內進的院子,見四下都黑著,轉而又走。

皇宮之中,紫宸殿果然燈火通明。皇帝近來常召韋不問議事,一議便議到後半夜。

“師父!”蘇銜不顧宮人阻攔,徑直進殿,“乙字令給我。”

君臣二人均回過頭。

整個暗營以天幹地支劃分,天幹為十局,每局再下設六司,以地支為名,每司、每局具有令牌。後八局的令牌普通一些,乙字令則掌在直接掌在督主手中,憑這一塊令牌就能調動九局人馬。比乙字令再高的,便只剩天子親掌的甲字令了。

聖駕在前,韋不問雖能直接對乙字令做主,也不得不多問一句:“你要乙字令做什麽?”

蘇銜:“救個人。”

韋不問鎖眉:“救誰?”

蘇銜:“別問。”

“胡鬧!”韋不問鎖眉,“乙字令是什麽分量?你不說清,我豈能給你。”

“哦,那行。”蘇銜輕嘖一聲:“我救我爹。”

一語既出,氛圍頓時變了一變。

韋不問大抵能猜到他口中的“爹”是誰——準不是皇帝,更不會是蘇家的那個爹,只能是謝氏的父親了。

於是偏過頭,便見皇帝面色鐵青。

“蘇銜!”韋不問意有所指,“別太過分。”

“不是師父非要問嗎?”蘇銜攤手,也睇一眼皇帝的神色,轉身就走,“罷了,我自己去一趟邊關。”

皇帝氣結。

“給他!”揉著太陽穴,他朝韋不問擺手,“給他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