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慕天光吐血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歸元門的元嬰真君豁然變色,以慕天光的實力,剛才的過招不可能讓他口吐鮮血,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人在擂台上,誰也無法阻止比賽。

慕天光強忍著痛苦,重新站直了身體:“你……”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易水劍》凝水成冰,寒意逼人,銳不可擋,以我的實力,接不住你的劍。”殷渺渺慢慢走近他。

“咳。”他抹去唇邊的血跡,淡淡道,“你過謙了。”

殷渺渺一笑:“是實話,只是你有個弱點。”

他微蹙眉頭。

“寒冰刺骨,但太易碎。”她拈下袖子上的一枚冰淩,松手落地,“看。”

冰棱在觸及地面的刹那,碎成了一粒粒的冰珠子。

“但水不會。”她振了振袖子,被化開的冰粒化作水珠淌落在地,依舊是水。

慕天光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感情就好比是水。你壓抑克制,就是把水凝成了冰,看似堅固,實則易碎;你張揚放縱,水會一點點耗盡,最終化為水汽消失。”她伸出手,指尖上是一滴晶瑩的水珠,一縷火苗燃起,水珠轉瞬便蒸發消失了,“剛極易折的道理,你不會不懂,你只是不知道感情也是這樣的,這叫做‘情深不壽’。”

慕天光性格冷傲,看似不近人情,實際並非如此,他的感情是被刻意凍結壓制了。追究其緣故,可能是易水劍的修煉方法特殊,可能是掌門弟子的特殊身份,也可能是他過於出色的外表曾引起過悲劇……種種原因交疊,造就了他克制情緒的習慣。

因為克制,所以明明討厭她,卻從不表露出來,心裏關愛飛英,面上也只是淡淡。

“黯然銷魂”會對他起這麽大的作用,便是因為他一昧壓抑抵抗,而不會疏導接納,最終遭到了反噬。

殷渺渺是在賭他的心境。

台上高坐的元嬰真君們看懂了她的手筆,不由嘆息:“劍出偏鋒啊。”擂台比試,比鬥法,比法器,比運氣,也比心境,沒人能說她做得不對。

現在就看慕天光怎麽辦了。

他遲遲沒有說話,事實上,那口血吐出來以後,胸口翻湧的情緒一泄而空,反而痛快。而籠罩著他的那股哀意也在慢慢退去,他擡眸望去,是她收回了團扇。

莫名其妙的,他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既然如此,有之何用?”

殷渺渺聽懂了他的問題,既然感情讓人患得患失,變蠢變笨,乃至生死不顧,為什麽還要有呢?

“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每個人的答案都是不一樣的。”她說,“我告訴你,你也不能理解。或許哪天你自己就明白了,或許你永遠不會明白。”

“但是,不用太執著於這個答案,能明白是福氣,永遠不明白也是一種福氣。”

台下。

飛英撓頭:“他們倆在幹嘛?”

孔離怨念極了:“不曉得啊!”

是這樣的話,殷渺渺用了幻象金瞳以後,圍觀群眾看到的就只是火焰蓮花的幻景,中途看見雙方過了幾招,慕天光吐了口血,後面的對話全是發生在幻境之中,他們聽不見。

所以在吃瓜路人看來,兩個人打著打著就不打了,四目相對,金瞳銀眸,幻景如夢,活像是才子佳人月下花前一眼萬年。

講真,對於滿懷期待想看一出精彩比試的人民群眾而言,太TM不友好了。

“有沒有搞錯?”路人不滿,“還打不打了?”

他剛喊完,台上的幻境就消失了。

慕天光把雪際劍換到了左手上,右手徐徐撫過劍身,白色的薄冰覆蓋其上,寒氣森森:“多謝指教了,請小心。”

“我日!”楊意脫口罵了句臟話,“他居然是用左手劍?”

比賽到了最後一場才換回了擅長的手,豈不是說前面的比賽他壓根就沒有用出真正的實力嗎?

喬平和飛英也目瞪口呆:“我們也不知道!”

他們家小師叔居然是用左手劍的嗎?從來沒見他用過啊。

媽蛋,說好的同門情誼呢?

唯一讓他們安慰的時,貌似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現場炸了鍋似的沸騰了起來:“慕天光居然是使左手劍的。”

“右手執劍都這麽厲害,左手是該有多可怕?”

“看來勝負已經很明顯了。”

底下議論紛紛,在台上的殷渺渺也只能道一聲“失策”,收回秋風如意扇,從袖中取出了紅蓮。

紅蓮如故,晶瑩剔透的花瓣裏染著淡淡的紅,不知是血還是火焰。她拈花沉吟少時,笑了:“請。”

法修對上劍修吃虧,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劍於劍修而言就是身體的某個部分,而法修施展法術需要掐訣,從思考要用什麽法術到捏印施展,怎麽都得一息吧。

切換術語的話,劍修是瞬發技能,揮劍即可,法修得讀條,越是高攻擊力的法術,手印就越多越復雜。所以,甭管是火系法術還是雷系法術,對上慕天光的劍,完全沒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