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頁)

崔奕琛緊跟在後面走進來,臉上仍舊帶著驚訝疑惑,猶猶豫豫地說道:“方才兒臣出去更衣時,正遇見六弟在後廊上踢開房門,從裏面出來,那位姑娘跟在他身後。”

郭元君在旁邊聽著,面上不露聲色,心裏卻一陣懊惱。她原以為他們會被當場撞見,驚慌失措,之後百般遮掩,那時她便有無數後招等著他們,必定將這個通啊奸的罪名釘死了,誰能想到他們竟直接找到皇帝跟前告狀?倒是好膽色!

事涉內帷,湯升擺擺手,絲弦之聲立刻停住,歌兒舞女紛紛退出,偌大的澄碧堂中,頓時只剩下兩邊坐著的妃嬪皇子,看著堂中伶仃仃站著的幾個,心中猜測不定。

崔道昀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崔恕這些年住在江家,糜蕪同樣出身江家,將他們兩個弄在一起,是為了告訴所有人,他們有私情。

是沖著糜蕪,還是沖著崔恕?崔道昀瞟了眼郭元君,她神色自若,但他直覺是她。

然而,他們兩個之間,究竟如何?

喉嚨裏越發癢起來,崔道昀擡起沒有被糜蕪抓著的袍袖掩了嘴,低低地嗽了兩聲。

“陛下怎麽了?”糜蕪想起早膳時他就有些咳嗽,連忙問道。

“沒什麽。”崔道昀見她亮晶晶的眸子裏滿是毫不掩飾的關切,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擡眼向崔恕問道,“你認得她?”

崔恕沉聲道:“在江家時,曾見過一面。”

那次他讓張離當眾叫走了她,這幹系無論如何也逃不掉,唯有坦然認下,才有可能將所有事情撇清。

崔道昀看著他,沉吟不語。

當年謝庭帶走崔恕之後,他不曾問過人在哪裏,謝庭也不曾向他說過,直到昨天,他才知道這些年來,崔恕竟一直在江家。

謝庭之所以選中江家,一來是同處京中,便於照應;二來江家在京中的勛貴中極不顯眼,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三來,江家與謝家關系疏遠,即便鎮國公府疑心謝庭,也絕不會想到崔恕在江家。

更何況托付之時,謝庭並未出面,而是輾轉數人,得了江嘉木的允諾,江嘉木到死也不知道是受誰之托。

昨日聽見這個消息時,崔道昀第一反應便想到了糜蕪,她曾在江家待了一個多月,按理說應該認得崔恕,為何那日她向他說了謝臨,說了窈娘,卻沒有提過崔恕?是因為無關緊要,還是有別的內情?

崔道昀原本想過幾日向她細問一問,卻沒想到,展眼就要在這個場合,當著這麽多人處理此事。

糜蕪依舊抓著崔道昀的衣袖,一半是為了撒嬌,另一半卻是,與皇帝有這麽一丁點的關聯,讓她覺得分外安心。她身子雖然俯低了,聲音卻不低,道:“陛下,當時我在屋裏看樂譜,一個穿棕黃衣的內監過來叫我,說陛下有口諭,傳我到澄碧堂說話。這內監個子只比我高一點點,白凈面皮,單眼皮,嘴巴有些小,從前我見過他在福寧宮中殿守夜,所以便沒有疑心,跟他走了。”

崔道昀擡眼看向湯升,問道:“是誰?”

湯升略一回想,已經想起此人是誰,忙答道:“李福。”

“傳李福過來回話。”崔道昀吩咐完,又轉向糜蕪,“後來如何?”

“我並不認得宮裏的道路,跟著李福走了許久,記得曾經穿過一道月亮門,上面寫著‘度月’兩個字。”糜蕪回憶著說道,“後面就到了這邊,李福讓我到屋裏稍待,他去回稟陛下,我剛進去,蠟燭滅了,六皇子殿下跟著進來,門就被人鎖了。”

度月門靠近澄碧堂後院,若是存心帶她到澄碧堂,自然不會走這條路。崔道昀點點頭,向崔奕琛問道:“皇兒,你去後廊時,可是受了別人提醒?”

崔奕琛恍然大悟,說道:“是了,兒臣被斟酒的宮女碰了一下,弄臟了衣服,這才過去後廊更衣!”

“你指認一下,是哪個宮女。”崔道昀道。

“陛下,”先前打發去尋李福的內監匆匆走來,“李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