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牛竤之死

馬車到的時候,開封府門前已經圍了一圈兒人了,個個拿著豌豆炒米之類的磕著。這正月剛過,過年吃的零嘴兒,還沒有吃空呢!

這村上的人得開春種地,想著耕種之事,高門大戶得人得準備踏青尋花,猶豫著宴開幾席,唯獨這東京城裏的尋常百姓,都是小富之家,閑得無事可不就盯著開封府看熱鬧麽?

“大娘,今兒個斷得是什麽案子啊!已經開始了啊,我們來遲了!”

謝景衣說著,輕車熟路得塞給了那大娘一把幹桂圓,大娘一瞅,頓時樂了,禮尚往來給了一把炒黃豆,“牛衙內昨兒個掉進河裏頭淹死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爺爺可是帶兵的。牛衙內身手了得,還會水,不說輕功水上漂,踩著浮木渡河,那搞不好也是行的,怎麽好端端的會淹死呢?怕不是被人害的啊!”

謝景衣聽著,把炒黃豆分了一半給關慧知,“那也可能是喝多了啊,昨兒個上元節不是……哪一年過節,不出幾個落水鬼的。”

不等那大娘說話,一旁的一個提著鳥籠子的大爺,便急忙說道,“不是不是!人仵作都說了,沒有喝!你們可別說話了,該聽不見青天大老爺斷案了!”

謝景衣眼睛一動,塞給他一把紅棗兒,“不好意思,我們來的晚了,沒聽著。”

那大爺見她客氣,摸了摸胡子,“我覺得那個人是兇手!”

謝景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那人也正眼瞧著她,果斷的翻了個白眼兒,“那是哪個?”

大爺壓低了聲音,“是牛小衙內的兄長,這戲文裏不都這麽說麽,兄弟爭產啥的……”

謝景衣笑而不語,仔細的聽起審來。

如今那堂上跪著的,乃是牛竤身邊的小廝,昨兒個他們方才見過的,那個哀嚎的仆從,叫牛十二。

“昨兒個上元節,我們公子經過大骷髏茶館的時候,被壽高郡主用木頭砸了腦袋,兩人差點兒打了起來。我們追壽高郡主,追了好幾條街,都沒有追上……公子生氣……生氣……”

黃府尹啪的一聲拍響了驚堂木,“不要吞吞吐吐。後事如何?”

牛十二擦了擦眼淚,“公子便去了……”

他說著,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已經哭得不能自抑的一位美婦人,那是牛竤的母親。

“公子便去了洪娘子那兒。”

牛夫人一愣,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洪娘子又是哪個賤婢?”

牛十二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洪娘子……洪娘子是公子養在外頭的外室。夫人,洪娘子就是洪寶玲。”

牛夫人猛的站起了身,瞪了牛十二一眼,“不許……”

不等她的話說完,黃府尹又拍響了驚堂木,“牛夫人,你白發人送黑發人,十分悲慟,本府能夠理解,但仵作已經查明,牛竤乃是被人以砒霜毒殺之後,方才扔進河中的。屬於他殺,本案乃是人命官司,屬開封府管理。牛十二雖然是你牛家家仆,但也是本案至關重要的證人。”

“若是你再敢恐嚇證人,那本府就要治你一個擾亂公堂之罪。”

他說著,瞟了謝景衣一眼,又看向了牛十二,“接著說。洪寶玲可是見過牛竤的最後一人?”

牛十二點了點頭,“那洪寶玲是犯官之女。早年的時候,夫人曾經有意把洪寶玲說給我家公子為妻。後來洪家落了難,那洪寶玲本來是要做軍妓的。”

“可公子對她有情誼,便做了手腳,救下了那洪寶玲,把他養在別院裏。說……說等那洪寶玲生下了兒子,便求夫人,給她個身份,把她娶回家去。”

牛十二說著,瞥了牛夫人一眼,又接著說道,“洪寶玲去年底,剛給公子生了個女兒。公子沒有追到壽高郡主,便轉身去了芙蓉巷。”

“一進去,洪寶玲便同公子大吵了一架,她還說公子若是負了她,便殺了公子。小的勸公子回府,公子卻是不肯,反倒說正月十五,叫我回去家中跟我阿娘一道兒吃湯圓去,等翌日一早再來接他便是。”

“他住芙蓉巷的時候,經常不要我伺候。昨兒個十五……我……是我錯了,若非我離開了,我們公子說不定就不會死。”

牛十二說著,擦了擦眼淚,對著牛夫人砰砰砰得磕了頭,“今日一早,我便去接公子,卻不想,卻不想經過河邊得時候,便瞧見一堆人圍著一具屍體,湊過去一看,竟然是我家公子……公子啊!公子啊!”

黃府尹拍了聲驚堂木,衙役敲了敲殺威棍,堂上一下子肅靜了起來。

“去芙蓉巷,提洪寶玲來”,黃府尹說道,又看向了牛十二,“牛竤平日裏可有仇敵?”

不等牛十二說話,一個衙役便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大人,不用去提那洪寶玲了,剛有人報案,說芙蓉巷有一個洪娘子,投井自盡了。屍體是家中廚娘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