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死去的證人

翟武師家的小院子,就在離著練武場不遠的一條小巷子裏。

他們原本並非住在東京城中,翟武師收到了苟善中的邀約,方才來了這東京城中,租住在這麽一個小院子裏。

四周靜悄悄的,翟家門前掛著的白燈籠隨風飄蕩,被烈陽照耀著,像是要起火了一般。

門虛掩著。

謝景衣上前叩了叩門,“翟夫人在嗎?我們是翟統領遣來的,都是同宗同族,您家中發生不幸,我家主人倍感痛心,特派我們過來看看有甚需要幫忙的。夫人還請節哀。”

趙掌櫃不停的點頭,“夫人,小的在這京裏,也算是熟門熟路的,您盡管使喚便是。”

屋子裏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謝景衣同趙掌櫃的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謝景衣推開了門,只見那堂屋的房梁上懸掛著一個人,直挺挺的,形容可怖,看上去早就沒有氣了。

翟夫人死了。

趙掌櫃呸了一口,拍了拍謝景衣的肩膀,“你去那邊樹蔭下盯著,我去叫開封府的仵作來。”

謝景衣點了點頭,陽光有些刺眼。

“老妖婆打得一手好算盤,翟夫人臨死之前,已經在開封府簽字畫押,說了我同你講的那些直指翟準的證詞了。誰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她還活著,咱們怎麽著也能夠斷出個是非曲直來,可如今倒好,她已經死了,死人的嘴可是撬不開了。”

趙掌櫃的說著,氣得揮了揮手,“這可是兩個普通人的命。”

他說著,快速的解了拉車的馬,朝著開封府飛奔而去。

謝景衣尋了個大石頭塊兒,坐了下來,這青石頭看上去光光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磨刀石。四周依舊很安靜,可謝景衣知曉,有不少眼睛,透著門縫兒,往這邊看著呢。

“這可如何是好,我家主人叫我們來這裏幫忙,不想卻是來晚了一步,這翟夫人,翟夫人竟然想不開,一條白綾把自己個吊死了。這……這……我這如何同主家交代啊!”

她哭得眼睛紅紅的,站起來好幾回,想要往那屋子裏,卻又團團轉的,坐回了大青石上。

不一會兒,斜角開了個門縫兒,一個穿著花布衣衫的婦人走了出來,還端著一碗清水,“這位娘子,你可別哭了,這天熱得很,你又在日頭底下曬著,過一會兒,怕不是要暈了。”

“你們來之前啊,我男人已經去開封府報官了。造的什麽孽啊,我們這條巷子,向來都是平平安安的,住的都是好些年的老街坊四鄰了。他們才搬來多久了,就出了這樣的事……”

“我們這周遭的人,好多都嚇得要去鄉下躲著了。你可別又暈了,到時候我們還得擡你。”

謝景衣端起水,一口氣喝光了。

“這位嫂嫂,你說的道理我都懂。我這不是怕回去被主家責難,這才……唉,這家子就沒有胖的人了麽?那個武師乃是我們主家的同族,裏頭的人,我是見也沒有見過,唉……只聽說那翟夫人兇得要死,還會武功,我心裏怕得要死的,沒有想到,來看看到的更嚇人……”

那婦人接過空碗,拉了拉自己的草帽,“看來你確實不認得他們。翟夫人可不兇,說話軟綿綿的,怕嚇死蒼蠅,也不會功夫,日日在屋子裏吹拉彈唱的,我聽人說,她以前啊,是個唱曲兒的,不是什麽正經人。”

婦人說著,努了努嘴,“如今人死了,我也就不說了。”

謝景衣睜圓了眼睛,“還有這等事?”

婦人嘴巴動了動,到底沒有繼續說了,只拿了碗,指了指一顆大樹,“你擱那去吧,我給你拿個小馬紮,這日頭毒得很,別真給曬暈了。”

她說著,快速的回了屋,又給謝景衣遞了個小馬紮,一句話也沒有說,便把門關上了。

謝景衣道了謝,倒是沒有坐,站到那屋子的門口,仔細的觀望起來。

在院子的一角,放這一個小爐子,上頭放著一個藥罐子,爐子裏的火已經熄滅了,在墻角還零星的散落著一些藥渣子,屋子的另外一邊,放著幾塊大石鎖,顯然是翟武師練功用的。

除此之外,院子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堂屋裏掛著的那個人,約莫三十歲上下,周身披麻戴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在她的腳底下,倒著一個小圓凳,圓凳的旁邊,清楚的可以看見一個信封。

應該是翟夫人留下的遺書。

屋子裏收拾得幹幹凈凈的,墻上掛著幾張畫兒,乃是一些名畫的拓本,最近京城中十分的時興。在桌子上放著一個白凈的花瓶,裏頭插著幾支荷花,看上去還十分的新鮮。

謝景衣順眼掃去,心中有了盤算,轉身朝著一旁走去,尋不到幾步,便在一條小暗巷子裏,發現了一灘藥渣子,她蹲下去,仔細的看了看,又聞了聞,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