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倒背如流

“幹卿何事?”謝景衣斯條慢理的扶了扶頭上的簪子。

這廝當自己是她爹呢?她收不收人簪子,那簪子又是否與她相稱,同這廝有一個大子兒的幹系?

甭管翟亦宴是真大度也好,還是忍痛裝的也罷,至少面上啊,咱們是問心無愧的好兄妹,越是推諉,便越是黏黏糊糊的,拖泥帶水,可不是謝景衣的作風。

左右不過是個不太值錢的簪子罷了,這人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上了。

再說了,她拿得心安理得的,翟亦宴即將啟航的那條大海船,裏面怎麽著也有幾塊板,來自她的藍花布錢呢!

柴祐琛被這四個字劈得暈暈乎乎的,他冷笑出聲,“過河拆橋,不虧是你。”

謝景衣被他弄惱了,“我又有何處得罪於你了?此處一別,這輩子不知曉能夠見幾次,指不定日後我百八十年的生辰賀禮,我的添妝,我的嫁妝,連帶著我兒的滿月禮,都是這一個簪子了……”

“再說了,你當誰都同你一樣,生在金窩窩裏,一出生就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呐。我去京城,要買宅買地買鋪子……”

柴祐琛一愣,隨即鄙視的說道,“添妝?滿月禮?那你哥也太扣門了吧,一根簪子就打發了?”

謝景衣伸手將自己的手背貼在了柴祐琛的額頭上,“沒有發熱啊,咋還跟墻頭草似的,說胡話了,先前你不是說收不得?如今竟然又嫌少?簡直了……”

這人簡直是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

柴祐琛將謝景衣的手拿了下來,“你隨我來。”

說完快步的朝著船艙裏走去,翟氏內院有方嬤嬤調教,下人們都手腳麻利了許多,這會兒功夫,柴祐琛的屋子已經收拾妥當了。他徑直的走了過去,開了箱籠,從中取出一個小木頭箱子來,擱在了桌子上。

“喏,你挑。”

謝景衣好奇的打開一看,差點兒沒有被裏頭的金光晃瞎了眼,這一個盒子裏,橫七豎八的裝滿了簪子,環佩等女子佩戴的飾物,有的一瞧就價值不菲,有的則是一根粗糙的木枝,看上去就像是隨意在手藝人那裏買的。

“柴二啊柴二,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柴二……你在京城到底藏了多少小娘啊,竟然需要買一箱子首飾回去送人!官家聽了都流淚!”

柴祐琛一個暴栗拍了過來,“不是。我看到合適……的,便買了。你看喜歡哪一個。”

謝景衣扒拉著簪子的手一頓,偷偷地擡起頭來,看向了柴祐琛,只見他正看著她,看不出來是在生氣,還是在笑。

不知道為何,她竟然覺得,他的眼神十分的溫柔……

謝景衣這樣想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想法,簡直太可怕了,謝景衣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不用了,不用了,我欠你的多,怎好還拿你的簪子?”

“他的能收,我的不能收?”柴祐琛淡淡的問道。

“嗝~”謝景衣捂了捂嘴,都怪永平侯那個老不死的,她又打嗝了!簡直丟臉死了!

“嗝~,所以你也想要有樣學樣,把我的生辰賀禮,添妝禮,滿月禮一根簪子就打發了?簡直太……嗝……”

柴祐琛見她巴拉巴拉的說著,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這個人,心被狗吃了吧!

他想著,索性自己從裏頭尋了一根木簪子,斜插在了謝景衣頭上,又快速的將翟亦宴送的那個取了下來,想了想,輕輕的放在了謝景衣面前。

“這個驅邪驅蚊,還有安神的功效。你夜裏取下來,放枕頭邊。”

謝景衣伸手摸了摸,這簪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木頭做的,帶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香氣。

“大冬天的,哪裏有蚊蟲?再說了,你這個人也真小氣,一大箱子金銀珠翠,就送我一根木……”

“謝景衣!”柴祐琛喊道,謝景衣發誓,她絕對從中聽到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多謝……”謝景衣清了清嗓子,小聲嘀咕道,“我這不是懟習慣了,停不下來。”

他們上輩子都懟了一輩子了,也沒有誰真生氣過,哪知道這輩子,這人變得如此易怒易躁的……

柴祐琛深吸了一口氣,“我去尋你大兄說功課的事,你去尋你阿姐玩兒吧。別到甲板上去了,落了雪滑得很,若是落水了,我可不去救你。”

謝景衣笑了笑,“知道了。我去煮甜湯喝。”

柴祐琛點了點頭,拿起了桌子上的書,“不要放姜,少放糖。”

謝景衣擺了擺手,快步的走出門去,一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船上地方不大,她們姐妹三人,便同住了一間。

謝景嫻正同謝景音下著棋,見謝景衣進來了,忙挪了個位置,“三囡你去哪兒了,我可不是景音的對手,連輸三局了,你快些來替阿姐討回一盤。”

謝景衣將之前取下來的翟亦宴的簪子,遞給了忍冬。青萍一家子都留在杭州了,這次進京,她便只帶了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