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何時上路

柴祐琛並不慌張。

齊國公雖然是正正經經的科舉出身,但是大陳文臣常常領兵,是以對於習武之事,亦是非常熱衷。

柴祐琛的長兄病弱,又同齊國公不親近,數來數去,也就只有柴祐琛一人可供他磋磨。

柴祐琛手中長劍一抖,挽出幾個劍花,密實的將謝景衣護在了身後。

謝景衣見縫插針,擡腳便踹,她腳上藏有刀片,雖然不能讓人斃命,但是割傷一個不賠,割壞兩個算賺。

一只手拽著柴祐琛的衣衫,另一只手拿著小匕首,伺機捅人。

兩人就先是配合過許多次一般,默契無比,一時之間,那些守衛竟然不能得逞。

謝景衣心中發沉,亂拳打死老師傅,他們能夠抗一時,可抗不了一世,若是援軍不來,那指不定他們剛重生就要翹辮子了,簡直是羞辱!

她想著,紮下去的匕首未免又狠厲了幾分,一個兵士恰好被紮中了臀部,哀嚎起來。

謝景衣一瞅,咳了咳,“誰讓你生得那麽高!”

她向來都是紮腰的好嗎?腰軟血還多,紮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那兵士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

天地良心,他長得高有錯嗎?

柴祐琛耳朵動了動,心中舒了一口氣,“來了。”

謝景衣一個扭頭,就瞧見齊國公雄赳赳氣昂昂的沖了進來,一左一右跟著宋知州同謝保林。

“來人,統統拿下。滅火!”

謝景衣瞅著謝保林的臉,脖子一縮,恨不得藏到柴祐琛的影子裏去。

她壓低聲音說道,“人來得這麽快,一早你就安排好了的?那作甚還要叫我來?被我阿爹抓了個正著,這下我起碼要跪半個月祠堂了!”

太賤了,這個人太賤了,絕對是在用畢生精力來坑她!

柴祐琛身子動了動,“我會給你送飯的。”

……謝景衣簡直要氣炸了,難不成我還要感謝你不成?

“三囡,你……”謝保林說著,走了過來,瞪了謝景衣一眼,作勢要揍她,但瞧著場合不對,又憤憤的說道,“回家再收拾你!”

謝景衣欲哭無淚,咬牙切齒的看向了柴祐琛,大意了大意了,這廝絕對是故意的!

還有宋知州,你不要一臉八卦的看著我,你那一臉年輕人我懂的我懂的……你懂個屁啊!

“宋兄,謝兄,齊國公是初來杭州的,不知曉。你們還不知道我嗎?我這樣做,也不全是為了自己,我是為了兩浙路九州的百姓著想啊!”

“衙署錢財不多,樣樣都要花在刀刃上。這麽些年來,你們也知道,我修了多少橋,蓋了多少廟,固了多少堤,打了多少井。若論積德行善,整個杭州城,有誰比得過我劉不休?”

“我是挪用了新糧,待賺了錢,再買陳糧擱進來。我們兩浙路風調雨順,壓根兒用不著倉庫裏的糧,放著放著不也變成了陳糧麽?”

齊國公擺了擺手,看了柴祐琛一眼,“二郎,你來懟他!”

他說著,沖著謝景衣和藹的笑了笑。

謝景衣呵呵的笑了回去,求你們別看我了,真的!我爹都快要把我生吞了!

阿娘還沒有打板子,我的心都已經開始疼了!

柴祐琛點了點頭,“倉庫裏的糧,乃是大陳的糧,並非是你的。你不問自取,是為偷,監守自盜罪加一等。”

“拿國家的錢財去做善事,到頭來自己給自己安上一個活菩薩的名號,加官進爵,說你一句又當又立不為過。”

“此外,你嶽父連害四條人命,卻絲毫沒有得到懲處;你的連襟兄弟們,有三人在杭州官居一方……劉不休這你也能夠辯解得過?”

劉不休哀嘆了一聲,垂頭喪氣道,“你們竟然都已經查到這麽多了。”

他說著,猛的一擡頭,老淚縱橫起來,“若是可以,誰又願意走到今日之地步?我也是讀了聖賢書,考了科舉試,一心想要精忠報國之人。可是,他們都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在縣令之位上待了五年,發現了許多的問題,便寫了一篇折子,想要做出一番改變來。那會兒我年輕氣盛,自覺言路暢通。可未曾想到,當時我的老師,也就是杭州時任的柳通判劈頭蓋臉的將我罵了一頓。”

“他說我吃飽了撐著沒有事情幹,依循先例不出大亂子,便不錯了,搞風搞雨的,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不說,還連累師門。我心灰意冷,可沒有想到,屋漏偏逢下雨,我阿娘病重。”

“我乃寒門出身,我家娘子出身清貴,說起來曾經是望族,但她這一門,都是窮的教書先生,給她的陪嫁也不多。我兢兢業業,只靠俸祿過活,從未貪過一文錢。”

“我欠娘子太多,她靠變賣嫁妝給我阿娘治病,可阿娘實在是病得厲害,杯水車薪,我一時腦子熱,將倉庫裏的糧食拿去換了錢給我阿娘治病。沒有想到,阿娘沒有救回來,這件事卻被人告到了知州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