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波未平

阮相心中吃驚,但並不覺得陳州汝州的稅務一事能泛起多大的風浪來。這些事情並不需要他自己動手,都是附庸於他的人為他處理好的。便是崔晉庭手裏有人證物證,也未必能牽連到他的身上。

但是如果就這麽讓崔晉庭得意輕松、專心致志地給他找麻煩,阮相心裏如何能痛快。“崔大人倒是很有閑情逸致,居然還有心情做這些不屬於自己分內的事情。”

崔晉庭一笑,“雖然這些本是相爺應該管的事情,但是相爺日理萬機,忙不過來,同朝為臣,我為相爺分憂,相爺不必太感謝。畢竟都是朝廷的事,朝廷的事,當然就是我的事,豈有分內分外之分。”你不就是嘲諷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那我就回你無能。有本事你咬我啊!

阮相冷哼了一聲,跟崔晉庭打嘴皮子仗,他也覺得太自降身份,丟人。他轉了個話題,“崔大人與犬子同領了平亂的差事,崔大人如今回來了,不知可有犬子的消息?”

其實阮奉之已死的消息已經不是秘密了。

官家授意陳公公漏了消息去了阮皇後那裏,阮家自然也就知道了。只是他們迄今還是沒弄明白阮奉之到底是怎麽死的,跟崔晉庭又有什麽關系。當晚隨著阮奉之攻城的都是阮奉之最親信的人,一起都隨阮奉之留在陳州了,逃回去的人又有誰敢說到底發生了什麽,更何況,他們也並不完全清楚發生了什麽。

崔晉庭十分驚訝,“阮大人沒回來嗎?當日在陳州外,眾目睽睽,阮大人可是帶著數千兵馬先行回轉的,相爺難道沒問過那些隨行的將士?”

兵部一位叫王治的官員跳出來了,“這正是蹊蹺之處,隨行的將士沒人知道阮大人去了哪裏?而崔大人你與阮大人素來不和,是不是你對阮大人做了什麽?”

崔晉庭臉一拉,“王大人,我記得出發之前,是你說阮奉之大人久經沙場,有趙子雲之神勇,勝諸葛之謀略。而我不過一京都浪蕩子,一事無成,只憑著油腔滑調、諂媚奉上,必定一事無成。怎麽,現在你倒覺得我能勝任阮大人的奶媽一職,人找不著了還要找我要?”

呸,秋後算賬,我等的就是你們這幫子小人。

“你!”王治氣得直瞪眼,“崔大人,你莫要扯東扯西的,是不是你心裏有鬼?”

崔晉庭站直了腰身,脖子微微後仰,眼瞼微合,一副嘲諷的姿態,正待再刺他幾句,就聽肖蘩易輕咳了一聲,“便是禦史台,風聞奏事,也得有點拿得出來的東西,而不是像市井婦人,信口開河。王大人,你說崔大人對阮大人做了什麽,到底有何憑證呢?”

他要是有證據,說話就不這麽客氣了。王治恨恨地閉嘴了。

肖蘩易見他不說話了,反而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啟奏。”

官家知道正戲上場了,“講。”

肖蘩易道,“阮奉之大人率軍前往陳州平亂,每日皆有捷報傳至朝廷。然臣與陳徽等人核實,阮大人傳回的捷報,內容完全與事實不符。偽造戰功,欺瞞朝廷,此乃其罪一;在陳州外,崔大人憑旨意命他率軍先行回轉,然而他卻棄數千兵馬於不顧,玩忽職守,迄今不知所蹤,其罪二;在崔大人收復陳州的當晚,有一夥歹徒企圖在城中水源中下迷藥,並在半夜時分攻城。崔大人及時發現並制止了他們,但是余黨行蹤詭異,逃離的方向正是阮大人白日離開的方向。此事臣雖不敢妄加揣測,然事有蹊蹺,請陛下下旨嚴查。”

阮相一聽壞了。難怪他怎麽問都問不出奉之的去向。

肖蘩易的話不難理解,那夥所謂的“歹徒”想必就是阮奉之,他必定是想趁亂找崔晉庭的麻煩,結果被崔晉庭反制。而阮奉之很可能就是因此而被崔晉庭所殺。這等事情,奉之必然做得嚴密,如何能大張旗鼓的廣而告之。既然行蹤敗露,連奉之都命喪崔晉庭之手,那些知情並跟隨崔晉庭前去的人,必然也性命不保。阮相一時間也沒有想到那些僥幸逃生的人居然有膽子敢瞞下這些事情,以至於讓他失掉了先機。

此事可比稅金一事麻煩多了。

阮奉之說是下落不明,很可能如今屍身就在崔晉庭的手裏。那還不是崔晉庭想說什麽就是什麽?構陷同僚,暗下殺手,這可是重罪!

阮相到底不是家中的婦人,喪子之痛,雖然痛徹心扉。然而有阮安之已經讓他體驗過一次了,他到底心有成算,做了最糟糕的打算的。“陛下,既然如此,臣也主張徹查此事,還奉之一個清白。”

所有的事情,就怕雞蛋裏挑骨頭。既然徹查,他就不信找不出崔晉庭的毛病。此事不到最後,崔晉庭未必有他的勝面大。

官家點點頭,“既然阮相也同意,那便由肖蘩易、王治和南安王一同徹查阮奉之一事。另,命戶部侍郎孫道佑即刻徹查陳州、汝州賦稅一事。茲事體大,幹系到國本,若有人膽敢阻擾,朕許你先斬後奏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