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各懷心思

“什麽?”阮皇後驚得從寶座上站了起來,“這些話是安之說的?”

“是!”王司言硬著頭皮道,“陳公公說了,確實是三郎安之公子說的。而且是當著官家的面說的,官家聽得清清楚楚。”

阮皇後一口氣哽在喉中,一顆心無力地沉了下去,腦中一片空蕩蕩,她咚的一聲跌坐在寶座上。面上十分茫然。

“這種狂悖之言,他如何敢說,而且還是當著官家的面,這,這要我如何求情……”

“娘娘!”王司言身為阮皇後的第一心腹,自有過人之處。這回來的一路上,她已經理出了主次,阮家倒不倒,跟她可沒直接關系。但只要阮皇後不倒,她還是後宮女官之中的第一人。

雖說阮家倒了,阮皇後有可能皇後的寶座坐不長了。但是她到底有黎王傍身,而且官家的性情仁厚,未必會樂意立一個外家強勁的薛貴妃為新皇後,面對新的矛盾。倒是留著阮皇後的可能更大。所以王司言要做的,是盡量將阮皇後和阮家切割開。

“娘娘,您先冷靜一下。現在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替阮三郎求情,他當著官家的面說出這種話,已經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了,您若是前去求情,那才是把他,把整個阮家,把您,把黎王,都往死路上逼!”

阮皇後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寶座的扶手,她的心跳得厲害,甚至連雙手都能感覺到血液隨著心跳而膨脹,她強迫自己冷靜,“對,你說的對,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王司言等了一會,只見阮皇後面色蒼白,卻沒有任何的表態,便道,“娘娘,妾身有言不知當不當講。”

“司言盡管道來。”

“此時娘娘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脫簪請罪。三郎是您的侄子,不管如何,他當著官家說出此等狂悖的話,就已經禍及娘娘和殿下了。妾身說句不敬的話,三郎若是被當場打死,此事還不算糟糕。可如今重傷關在天牢之中,娘娘、太師、相公,不管救還是不救,都是兩難。而不管誰在官家面前提到三郎,官家都會想起那些話。一日復一日,便是官家的心是長在娘娘身上的,也會被這些話生生地撬下來的。”

此刻最應該做的,不是去救阮安之,而是盡快動用人手,殺了阮安之,造成傷勢過重而亡的樣子。人都沒了,自然一了百了,才可讓官家消了這口氣。但這話王司言不敢說,她要是說了,回頭等阮家緩過氣來,她這個司言也就做到頭了。

阮皇後心頭大亂,阮安之也是她看著長大的,但是他如今闖下了滔天大禍,還拖累了全家人。若是在以前,她可能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可這些天的禁足,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阮皇後想來想去,“你說的對,來人,給我卸掉釵環,換上素衣,我便跪在這殿中。王司言,你去告訴陳公公。另外,立刻讓人將消息傳回府中。”

慈元宮立刻忙碌了起來。

官家得到了阮皇後脫簪待罪的消息,淡淡地說了一聲,“知道了。皇後可讓人將消息傳回太師府中了?”

陳公公點頭,“是的。”

官家的眼中這才起了點波瀾,“讓人仔細點,朕很想知道阮家人到底怎麽想的。”

陳公公唱了聲喏,心中感慨了一聲,埋在太師府裏的暗探們該動起來了。這都多少年了,恐怕都要忘記自己暗探的身份了吧。

太師府中終於收到了消息。

阮相的次子氣得跳了起來,“肯定是安之喝多了,所以才沒注意失言了。可就算說錯了話,至於要罰得這麽重嗎?一百板子,那是要人命的,便是不死,人也廢了。爹爹,祖父,你們趕緊想辦法把安之救出來。”

阮相也心急如焚,阮安之可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他最心疼的一個,如今淒淒慘慘地躺在天牢之中,他何曾受過這個罪。但是,他看了看在一旁沉默流淚的母親和夫人,再看了一眼端坐在上方面沉如水的父親,“爹爹,您看……”

太師終於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這事,沒這麽簡單。”他看向阮相,“我讓你去打聽消息,那幾個孩子都說了什麽?”

阮相也有些難堪,“三郎大約是昨晚喝了些酒,看見了崔晉庭的娘子,便上前調戲了兩句。崔晉庭便將三郎和那幾個孩子都打了。”

阮太師的眼睛看向了他,“崔晉庭,崔二郎?”

阮相道,“正是他!”

阮太師冷笑道,“按照崔二郎的脾氣只會將安之打死,他怎麽會想到將人帶到官家面前。而且,安之被打了一頓,再被送進官家面前,這中間多長的時間,喝多少酒也該醒了,他怎麽會在官家面前大放闕詞?”

阮相一驚,“那小子的背後有人指點?”

阮太師冷冷地道,“將那幾個孩子都叫來,我有話要問。被打了區區三十板子,死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