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安撫

裴忠南還趕第二攤聚會,拿完相機就走。

裴芷回房之後換了幹凈睡裙,半垮著睡袍把他送到門口。送是其次,主要還是貼著門邊看老裴消失在走廊,她就能去對面。

一直到走廊那頭電梯間傳來清脆的提示音,靜等十來秒,連電梯的機械響動也停了,她才取了房卡默默關上門。

和她答應的一樣,很快。

前後至多不超過十分鐘。

最直觀的證明大概就是,她還足夠柔軟。

一輪月光輕輕攏進房間,撩開薄紗般的月色,臥室沉靜得宛如深眠。水流聲也銷聲匿跡了。

裴芷踩著地毯進去,叫了他一聲。

不見回應。

她抿嘴偷笑,佯裝要走:“不在啊,那我走啦——”

呼啦一聲,浴室移門大動。

他卷著一身濕氣從後將她攔腰抱住,微微弓身,下頜抵著她的發。撒嬌似的埋怨:“你敢。”

發梢還滴著水,陸陸續續滾落在肩上。稍一晃動,清涼的觸感在她脊背暈開一團團水漬,順著蝴蝶骨滑落。

他還沒來得及穿上衣。

水跡劃過帶來微不足道的冰涼很快被滾燙肌膚掩蓋,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樣靜靜聆聽便有濤聲的夜色,是陵城不曾有的。

但除卻濤聲,兩道不夠整齊的心跳也格外明顯,各自出賣主人。一時辨不清,到底哪道屬於誰。誰又蹦得更激蕩一些。

中間那點小插曲好像並未有有所影響一樣,倒像是彈簧似的,往下捎帶按壓,反彈起來更有力更歡暢更難以自控。

裴芷覺得身形一輕,沒往臥室走,反而反方向退進水汽迷蒙的浴室。

她那身布料絲滑的睡裙,輕飄飄的,除了半遮半掩起不到任何抵抗作用。走動間,裙擺搖搖晃晃相蹭著往上縮了一大截。

直到坐回洗手台上,和十幾分鐘前觸感大不相同。

冰涼冰涼、帶著水漬的台面與她親密相觸。猝不及防下難以自控地勾住了他的脖頸。

就這麽一坐一站,她也不討好。這樣的設計宛如給他提供了方便,不用怎麽費力氣,就能玩點兒攀雪山,蹚熔巖的遊戲。

浴室只開著那盞鏡前燈。

逆著光朦朦朧朧的。

裴芷擡手撐在墻面上,手掌一摁,不小心打在開關上。啪嗒一聲,陷入黑暗。

雖是無心之失,但關燈確實能給人更多安全感。她這一口氣從坐上洗手台之後,就一直含著,被他吻得接不到下氣。

燈光驟暗,感覺到他的氣息越發壓得沉甸甸的,也懶得再解釋,用力吸了吸鼻子。

其實只是來不及呼吸,他卻會錯了意,邊吻邊摸索著撫上她的眼角,仔細地從尾掃到頭。怕一不小心就遇上一片鹹濕。

最怕她哭了。

也最喜歡她哭。

垂手,壓在她腰-肢上的力道更重,仿佛要把她揉進骨血,一下一下重重揉著,不夠安分。

不安分地卷起衣擺,不安分地賞雪賞梅,不安分地試探底線。

到後來,她像是整個人仰躺在水池上方,手無力地反撐著台面不讓自己徹底倒下去。

浴室那麽潮濕那麽熱,仿佛發了一場帶溫度的大水,把她徹徹底底包裹進去滾了幾圈。

時間長河奔騰而過。

一個浪頭打來,卷著她狠狠往後拽了幾步。像回到了兩年前的某個時刻。

她雙手反剪在身後,漂亮的脊背貼在浴室鏡面上起起落落,身後是冰涼身前是滾燙。

他像發了狠的小獅,眼底一片猩紅,不管不顧至死方休。不記得多少次,只記得再醒來安然躺在被褥上,他的汗順著臉頰滑落,滾燙的一滴落在她眼皮上,混著快要無意識流幹的淚。

大浪一潮接一潮打來,異樣的痛感終於把她拉回現實。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往後瑟縮一步。妥協與退讓間,她忍了幾秒,終於沒能忍住,嗓音沙沙的惹人心疼。

“疼。”她說。

甚至還沒開頭,她就疼得抽氣。

謝行僵立在原地,不時不得進不得退,像尊雕塑似的絲毫不敢動。

“我……”

他深吸口氣,太陽穴一跳一跳忍得發脹:“我再輕點。”

已經很溫柔了,超出對他想象的溫柔。

但體內爆發的疼痛好像鈍在了肉裏,說不出哪裏不舒服,總之從某一點擴散開來,順著血液流動向全身。疼得心肺亂絞,疼得唇面發白。

他擡手摸到她的臉,感覺到她在發顫的嘴唇。

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吻著,安撫著。

好久不見效用,忍不住側身摁亮開關。鏡前燈柔和的光線灑下,點亮洗手台前一小片天地。

她逆著光,還是能捕捉到不同尋常的臉色。

眼角潤著,嘴唇發白,真像是怕了。

這一瞬間,好像力氣從體內被抽幹。謝行緩緩閉眼,好像在記憶的某個角落,把她這幅樣子和過去某個時刻清晰對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