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懷疑

一幅畫?!

一幅怎樣的畫?

郁棠聞言心怦怦亂跳,呼吸急促。

“你識字?”她聽見自己聲音有些嘶啞地問。

“不識字。”那小子哭喪著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道,“是賭坊的管事讓我偷的,說若是偷了出來,就給我五兩銀子。是幅兩個老頭在山林的河邊釣魚的畫……”

兩個老頭在山林的河邊釣魚!

郁棠立刻想到了那幅《松溪釣隱圖》。

她感覺自己心慌氣短,手腳發顫。

“是不是這幅畫?”郁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房間,又是怎麽把那幅畫攤給那小子看的,只知道當她打開那幅畫的時候,那小子的眼睛都亮了,連聲道著:“就是這幅畫、就是這幅畫。管事跟我說過,這上面有個章是蓋在老頭旁邊童子的頭發上的。就是這幅畫沒錯。”

從前忽略的那些事交錯紛亂地在郁棠的腦海裏一一掠過。

前世李家被盜案,李家的暴富……今生的兩次行竊,蓋在小童頭發上的“梅林”印章,還有代替了“梅林”印章的“春水堂”……她仿佛明白,又仿佛千頭萬緒,什麽也不知道。

“阿棠,你這是怎麽了?”陳氏和郁遠、雙桃幾個都圍了過來,陳氏更是扶住了郁棠,不解地道:“你這孩子,怎麽把這幅畫又尋了出來?這畫有什麽不妥嗎?還是……”她問著,看了看到他們家偷東西的小子,又看了看郁棠。

有些事還沒有弄明白……而且,就算是弄明白了,她母親知道了除了跟著擔心、著急,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沒事。”郁棠極力壓制著心中的驚濤駭浪,讓語氣聽上去平和淡然地道,“他說是來我們家偷畫的,我就問了問他。”

那小子一聽,立刻嚷道:“就是……”

郁棠卻裝作無意的樣子用畫軸打了那小子的嘴一下,讓那小子的話變得含糊不清,並道:“姆媽,他不識字,說是別人讓他來我們家偷東西的,我看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等阿爹回來才好。現在還是把他給大堂兄看管吧,免得他東一句西一句的,沒有個真話,我們聽了反而著急上火的。”說完,她還給了那小子一個威脅的眼神。

陳氏對女兒和丈夫都有盲目的信任,自然沒有懷疑。郁遠卻看得分明,他仔細地打量了郁棠一眼,幫著郁棠說了話:“是啊!阿棠說得對。這裏有我呢,嬸嬸還是早點去歇了吧。您身子骨一向不好,這麽一番折騰,若是又有哪裏不舒服就麻煩了。”

郁棠看郁遠一眼,知道郁遠看出這其中有問題了卻還在幫她,她也就順著郁遠的話道:“姆媽,因為魯信的喪事,我們家還欠著佟掌櫃的銀子呢!”

陳氏不敢再在這裏耽擱,但還是心存疑惑地道:“難道有人將這幅畫當成了真跡?”

“也有可能。”郁棠現在只想哄著母親去睡覺,笑道,“當初阿爹不也看走了眼嗎?”

陳氏點頭,由雙桃陪著去了內室。

那小子的母親就來求郁遠。

郁遠則盯著郁棠。

郁棠朝著他使了個眼色。

郁遠會意,對那小子的母親道:“你也別急,我們家不是那刻薄之人,只是這件事是我二叔家的事,我也不好此時就拿主意。我看你也累了,但讓你回去你恐怕也不會回去。我看這樣,你今天就和陳婆子睡一夜,你家小子呢,就由我暫時看管著,等我叔父回來了,我們再商量看怎麽辦。”

那小子的母親千恩萬謝,喝著那小子給郁遠磕頭,罵著他不知道上進之類的話。

陳婆子也看出點端倪來了,打斷了喝罵,拉著那小子的母親走了。

郁遠叫來阿苕,把那小子綁了,丟在了他的房間裏。

兄妹兩個就站在庭院的竹叢邊說話。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詐了那小子幾句,那小子就告訴了我一通話。”郁棠把剛才問的消息都告訴了郁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阿兄您不找我,我也會找您幫著打聽打聽。”

她說完,和郁遠去了書房,重新點了燈,把畫攤在了大書案上,一面仔細地打量著這幅畫,一面道:“可我實在想不通這畫有什麽特別之處——就算它是一幅真跡,也得換成銀子才成。當初魯秀才賣這幅畫的時候,不止找了阿爹一個人。那人若是喜歡這幅畫,何不多花幾兩銀子買了,為何要節外生枝地做出這許多事來。何況這幅畫是假的,還經過了佟掌櫃的鑒定,他如果一直想得到這幅畫,應該知道才是。”

郁遠比郁棠讀的書多,而且非常喜歡字畫,對此也比郁棠有研究。

他細細地觀看著這幅畫,實在看不出有什麽不同之處來:“難道佟掌櫃就沒有走眼的時候?”

郁棠一愣。

她為什麽會覺得佟掌櫃不會走眼?

一是前世佟掌櫃沒有任何不好的事傳出來,她先入為主;另一件事就是,前世這幅畫在她手裏不知道被她觀摩了多少遍,她絕不會看錯!